议,也并非法理上的争端,而是意在挑起汉中王氏一派与陆家之争。”
“你之前说汪晟也在受训斥人之列?”陆昭问。
“是。”彭耽书也站了起来,“只是汪晟所受斥责较轻,皇帝不过敲打而已。”
陆昭道:“这便是了,汪晟作为遣使出行却与王济等人同受斥责,必然与王济串通过。之所以未被严厉申斥,想来褚潭在新平郡兴兵,汪晟或是无辜,亦或是害怕被牵连,成为填平这场动荡的棋子,便提前向皇帝告知了王济所谋,因此皇帝才格外网开一面。先前北军在禁中闹事,想必汪晟也早已与王叡等人合谋,利用手中职权,扣押侍中孔昱的家人,威胁孔昱延长戒严时间。”
“尚书令串通绣衣御史和京畿禁军。”彭耽书也着实吃了一惊,“看来王济所图不小。”
陆昭道:“岂止所图不小。王子卿执掌司州,那里淫祀泛滥,民不聊生,正是民怨沸腾之时。此时外有强压,内有忧患,皇帝欲恢复肉刑,那么王济一定会将暴虐之名扣在皇帝主导的皇权上,造成海内人心离散,继而便有倾鼎之祸。”
“可是皇帝为何要这么做?”彭耽书不解道,“皇帝陛下欲复肉刑,岂非递给王济等人把柄。”
陆昭死死地攥着那柄戒尺,连手指的关节都变得有些惨白:“欲使其亡,必使其狂。王济虎狼之心已著,皇帝自曝弱点,引诱其扑杀,行废立之事。因我家已与太子荣辱一体,必然要与王济殊死一战。”
彭耽书听完也明白了:“那么此次廷议,王济等人必然持以反对恢复肉刑之论,我等为保正祚,为保自身,也必然要据理力争。”
陆昭笑了笑:“力争成功,则皇权立以正序,乃是不可置疑的公权。而我等因为此发声,终生都要为此所缚。”啪嗒一声,戒尺轻轻打在了大殿的柱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回音。
“那我明日便向陛下提议延迟廷议。”彭耽书说得十分决绝。
“这样不好。”陆昭摆了摆手,“你以女侍中身份位居九卿,虽是各方交换的结果,但本身反对者也是甚多。皇帝若因此事将你从廷尉之位上摘掉,不费吹灰之力。届时陛下再换一个人主持此事,结果还是一样。既然如此,何必要失去这个九卿之位。况且你心血倾注于此,我也不会坐望让你的心血付诸东流。”
陆昭道:“廷议终究是要议的,皇帝欲恢复肉刑,此后执政便逃脱不了法家的外衣。你为此发声,便是一等一的功勋,今后定能大展宏图。恢复肉刑到底只是推动王济兵变的一种手段,最终斗争的结果,仍是通过流血的方式来实现。既然如此,此次庭议我们不妨就支持皇帝。儒、法、释、道皆可变通,俱有双刃,日后法家之言也未必就能将我等捂杀于此。”陆昭轻轻一笑,将戒尺还到了彭耽书的手中。
彭耽书似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必全力以赴。”
“想来陛下昨夜也未除王济和吴太保的使持节之权吧。”陆昭笑着,看来这个老东西也是不甘寂寞的人啊。
彭耽书接过戒尺,拍了拍陆昭的肩膀,语气中既带宽慰又有怜悯:“陛下也未去你父亲司空、护军之职啊。”
两人都苦笑着,颇有默契的一起慢慢走向殿外。
“那就要好好筹谋了。”陆昭低低道,笑容逐渐淡去,目光亦变得冰冷。
两人出殿,彭耽书将戒尺交与了公孙氏,说明训诫已毕,公孙氏这才携数名女史离开。
“彭廷尉训斥了这么久?”元澈在殿外早已等得不耐烦,此时问道。
彭耽书则略施一礼:“太子妃对于礼仪之论可谓深邃,殿下日后也不妨与太子妃多多探讨。”
元澈闻言则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双手一拱:“大婚之礼繁复深奥,孤回宫一定与太子妃时时探讨。”
陆昭黑着脸与彭耽书对望一眼,见那厮正似等待看戏一般,嘴角忍着笑,一颤一颤。
大婚后第一日的礼仪至此也便结束,往后的两天时间,元澈与陆昭依礼,每日仍然要去昭阳殿和宣光殿走这个过场。到了第四日,太子便要陪同太子妃回到娘家,与其娘家家眷礼见。
元澈与陆昭携手回宫,不管怎样,日后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过些没羞没臊的日子了。自此以后,他与陆昭也是夫妻一体,许多事情不必再怀疑,许多真情也可以自然而然的向对方流露。褚潭事情的后续他也听说了一些,但他更想听一听陆昭的意见。他拉着她的手,有些迫不及待地往东宫方向走。以前他从来没有对那个地方有什么执念,对于常年没于军旅的他来说,那个华美的宫殿与帐篷并无太大不同,不过是个休息睡觉的地方而已。然而现在他对那个地方有了眷恋,有了期盼,因为那是一个温暖的家,是属于他和陆昭的家。
御道上,一众随从默默地跟在两人的后面。陆昭的手被元澈轻轻地握着,冬日的天空仿佛忽然变得温暖而柔软起来。此时她虽不能言明这一切,但也隐隐知道这或许就是爱恋。
次日,陆昭与元澈再度于昭阳、宣光而殿朝见。随后百官大朝,身为廷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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