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朝中也是风声鹤唳。薛芹因王泽一事,已被除名司徒府, 但旋即又被王叡征辟,任司隶校尉府簿曹。姜家因有王、谢这层关系, 姜弥由廷尉转迁尚书仆射。继而又有人看到尚书台二王一姜的格局,便旁敲侧击地提议荆州刺史也要尽快议选。只是这个声音最终在即将到来的三场婚事中湮没了。
国朝接连三场大婚, 太常、宗正以及尚书台仪曹俱要参与其中。首先要行的乃是太子纳妃之礼,其次则是元洸与楚国公主的大婚, 最后则是公主出降。规格上除了太子纳妃六礼皆备外, 其他两场都有削减。楚国公主的行驾已在秋后启程,而陆归仍要回秦州,因此这两场都要尽力将过程缩短。
与此同时, 陆昭的殿中尚书加录尚书事也将要移交,但移交的背后陆家也做出了一些利益置换,损失并不算大。首先, 原廷尉姜弥迁尚书仆射, 继而陆家力荐此职由彭耽书替补。有了陆昭的先例,这一议的推行也就没有太大的困难。如今时风仍厌刑名, 世家子弟愿意出任的,有资格出任的都少的可怜。亦或是魏帝本人也被彭耽书这个女尚书折磨出了心理阴影,遂很快地通过了。
其次,陆冲这个给事黄门侍郎也将有任事。荆州刺史议选在即,陆冲几乎已是各方内定的首席属官。由于陆冲兼具与王峤、王叡共事背景,亦任散骑常侍,有收复京畿之功,家中兄妹俱为皇亲,同时又有禁军背景和皇室背景。这样一个背景复杂的人,无论荆州刺史之位上所坐何人,陆冲既能够保持中央对地方的羁縻,又能在世家之中长袖善舞。且由于陆冲是吴人,无论在日后与楚国交战,还是与扬州、江州各方联络,都俱有绝对优势。不过虽然陆冲炽手可热,但是具体任职,还要根据荆州刺史具体的官位来定。
州刺史自东汉权力增大,除监察权外,又有选举、劾奏之权,有权干预地方行政,部分拥有领兵之权。刺史则领兵者为四品,不领兵者则单车刺史,五品,自三国以来便有沿袭。除治民外,领兵者兼掌武事。到了晋朝,刺史的分化则更加细致,多了一个都督的名号。刺史领兵且加都督者,二品,仅领兵者四品,不领兵者五品。凡领兵即加将军者皆可开府,置府僚,是以加都督者权颇重。
对比来看,早年的蒋弘济、周鸣锋乃是刺史领兵加督军事并加将军号,乃是刺史中实力最强者。上一代实力派悉数消亡,如今被捧起来的且可与这些人相提并论的乃是王业、陆归、邓钧和苏瀛。而这四人中第一梯队的是王业和陆归,因为两人所加将军号是骠骑与车骑,开府位从武官公,体量甚至反超吴淼这种正经三公。对比来看,彭通这个南凉州刺史就有点水,仅仅是刺史持节领兵而已。
有了这样的区分,州刺史的属官就有军府佐属和州府佐属两系,长史即军府佐属的一把手,别驾为州府佐属的一把手。虽然长史与别驾并置,但是涉及兵事之地,长史之秩还是要高于别驾。对于陆家而言,能够让陆冲任职长史,那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有意任荆州刺史者已开始频频登门司徒府和靖国公府,借由陆家、吴家的婚事,大肆送礼。陆家尚可,毕竟这些礼货泰半都要填补到陆昭的嫁妆和公主的聘礼中,名录仍在少府之下,就连皇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吴淼却叫苦连连,他本是中正刚直之人,且若不能禁止,日后御史台对他进行弹劾,也是一桩麻烦事。
于是吴淼不得不在陆昭正式卸任殿中尚书前见其一面。
如今,未央宫已基本修缮完毕,左卫将军陈霆负责未央宫宿卫,右卫将军杨宁负责长乐宫宿卫,领军府仍负责驰道、武库和司马门。因陆家与杨家不和睦,陆昭从长乐宫出来也难得方便,若非吴淼出面让领军府派人接应,陆昭只怕要日落之后才能见到司徒府的大门。
吴淼离开公堂,单辟一间私室接见陆昭,只见陆昭仍身着朝服,也不由得促狭笑道:“既要卸任,时服即可,何必再有贪恋。君子其学也博,其服也乡。”
陆昭对此调侃也不介怀,闻言后笑道:“圣人见鸟兽容貌,草木英华,始创衣冠。见秋蓬孤转,杓觿旁建,乃作舆轮。此所谓遇物而成象,触类而兴端。晚辈出则见遇司徒,入则辅佐王室,岂敢怠慢。”
吴淼大笑后旋引陆昭入座,随后道:“既思报国之恩,却纵容府上收礼,殿中尚书是否认为此事欠妥啊。”不过吴淼说完也不再纠结此事,这些门阀世家怎么可能会认为此事欠妥,不过对外称之为私下交谊罢了。“靖国公府的事情虽不归我管,但这些人若闹到我这司徒府里,新任的京兆尹只怕不会放过你家。”
“新任京兆尹?”陆昭也是一惊,旋即接过吴淼递过来的密章。
自薛琰禁锢后,京兆尹便一直空缺,如今新任京兆尹乃是前丹阳令卢霑。此人陆昭也听说过,自家幼弟陆微便在丹阳令府下任职,此人对世族极不友好,颇好察察为政。在他手里被打压的扬州豪族便有不少。能在扬州地区经营数年而不落马,也可以看得出此人颇有才干。
陆昭又看了卢霑的履历,此人乃詹府出身,家无阀阅可言,算是太子在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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