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权力收割。
薛、谢二家的式微必然会导致吏部、度支、和京兆尹的调动。如今靖国公已摆明了不参与朝政,陆扩、陆明俱是两千石,而陆归执掌秦州更是重中之重,这些人应该不会再有调动。陆放在淳化经营数年,在没有产去新平郡的褚家之前,一定还会继续扎根此处,形成陇山上下的夹逼之势。因其功勋,来日应当是转抚夷督护部。如此一来,陆家能够调动的人选也就不多,未来应该会对陆冲有所安排。
王叡闭目凝思,他现在要确定陆昭到底对哪个位子动了心思。所有争端的起因是永宁殿动乱一事,继而是牵连世家子弟们的党锢之争,这个案子至今还没有一个定论。王叡微微睁眼,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东汉党锢之狱后,皇帝通过宦官和黄门北寺狱的设立,直接掌握了一部分司法架构和审判权力。宦官能够大肆剿戮名士,穷捕钩党,是因为寓所不设在廷尉和外朝架构下,所有的审讯和监管过程都可以随意控制。之前,彭耽书帮着那些世家子弟争取的就是审讯和监押程序的合法权,不要像东汉党锢之祸那样因太过偏离司法程序而造成大量的滥杀和错杀。虽然能帮助世家暂时撑住场面,但如果皇帝或者卫尉、李令仪一方被逼到绝境,未必不会将这些子弟隐诛。真到了这个局面,陆家也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陆昭应该还是要争取让这些人平稳落地,如此一来,就不得不针对由皇帝把持的黄门北寺狱采取一些制约措施。首先,自然是要通过任免黄门令来控制监狱,或分化拉拢,或集中打压。其次,就是任命亲信担任京畿地区的司法与行政长官。东汉时,世族们通过司隶校尉、河南尹、洛阳令等来控制洛阳狱来风停昂立。担任这些官职的人,在权力上可以在京城范围内纠察不法,缉拿豪贵,这其中便以司隶校尉为尊。如今京畿在长安,那么陆昭很可能要借由陆归的力量来争取一个京兆尹。
一切都可以说通了。为何今日一定要借由都水长丞来发难,问责京兆尹与吏部。通过在影响这两个节点,掌握一部分司法权力和□□机构,就可以进一步对掌控黄门北寺狱的人进行直接打击,继而救出那些世家子弟们。现在陆昭在清议中看似将最猛烈的进攻对准了谢、薛两家,但其实是在为京兆尹争取时间。
他从没想过陆昭竟然会对谢家下手,更没想过谢家会把自己送到陆昭眼皮子底下逼她出手。如果当时谢云愿意去陆昭处去谈,或许能用一个京兆尹的位子把儿子换出来。但谢云是否因当年更化改制一事难与北镇讲和,继而怨恨与北镇站在一起的陆昭,他也不得而知了。
“宏儿。”王叡的声音清越而低沉,“备车,我亲自去司徒府一趟。”
庭院深深,遍植芍药,一时间洒落红雨千枝,而此时距报春来,也不过几日而已。天漏甘霖,他惊叹于造物的伟力,红泥落地,他亦看到造化的残忍。正如同高冠金梁的殿中尚书一手操盘了这一场舆论的盛宴,而锦衣霞冠的纨绔子弟则因软弱与无力成为了舆论的祭品。木屐声笃笃敲声落在心口处,是恨寻芳之晚,是伤别离之早。
孤臣
次日一早, 随着吏部大尚书的请辞,京兆尹的戴罪听问,一夜之间, 风起云涌。野草连根而卷,大树轰然倒塌, 中枢与京畿的两个重要的权力岗上, 已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中枢省部内,陆昭领掾属与叔父陆扩做着最后的交接。京畿与三辅地区在太子归来之后,必然会是朝廷影响秦州事务的一个重点。通过将这些关陇世家与在京畿内执政的其他世家打造一个共同的荣誉体, 这片区域将会成为一个重要的缓冲地带,继而在陆放执掌整个抚夷护军部后, 不会有太强烈的冲突感。
趁着太子未归,陆昭也在加紧步调, 一是要进行一些政策上的调整,二是随着开府的扩大, 许多属官也需要历练成长,至少要在日后对中枢与方镇之间的冲突有一个预判。中枢与方镇历来是立场相对, 视野不同, 钱、粮、人、地都需要争夺,以掌握主动权和控制权。
如今,连接关中与秦州乃至于西北的重要水路物流枢纽已经掌握在陆家的手中, 在这个物流成本大于天的时代,由西北世族共同建立的这条物流带已经逐渐成熟,开始展现出欺行霸市的一面。只要关陇地区需要仰赖西北的给养, 京畿地区需要对西北施以影响, 就绕不过它。陆家借由此,汲取了西北的生产力, 拿到了西北世族的支持,进而拥有话语权,而话语权最终是为了兑现利益。至于保障的底线,则是以陆家、彭家为首的西北军权,否则早已在成形之前遭到斩杀。
陆昭清点了物资集簿,随后交还给掾属,而后对陆扩道:“叔父既已将受损水碓记录在案,这一份修葺开支也不得不核算清楚。现下民渠、私埭虽不能通过施政杜绝,倒不妨通过此次重建彻底规划一番。”
陆扩曾经营京口,对于京口一地漕运带动整个三吴钱粮腹地的效果也是深悉,因应下道:“渭水本多官渠,若能善加规划,使渭水航道畅通,既可与西北相连,又可惠及渭水南北生产,也是大善。只是此大计耗费颇多,若引钱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