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手段,才知当年角力仍是幸事,未有一交才是祸根。”
陆昭连忙拱手道:“初时孟浪,还望尚书令见谅。”
王济的态度早已有所转变,诙谐玩笑颇显亲近之态:“我又怎会因此见怪于你,只是恨玉树不能生于我门庭之中。”
谢云笑道:“老伧夫得麒麟子尚觉不足,不若认个义女。”
王济闻言一瞬间笑容凝滞,如今陆昭的势位自己必然不能认下。况且自己长子婚事又搁浅,日后王叡求娶帝女只怕困难较大,他反倒更倾向于与陆家联姻。如今陆家虽然尚未同意,但待归都,他自会面见靖国公商议此事。毕竟与自己长子同处尴尬境地的还有陆归这个车骑将军。
陆家之所以不同意这门婚事,本意还是要借陆昭与皇室联姻。但如果他以王家主动退出备选帝婿,转而大力推举陆归为驸马,未必不能在满足陆家需要的同时,也为自己长子聘一佳媳。一旦此事定下,日后伐蜀功成,东取荆州,陈留、汉中两宗合力,或许在儿子这一代可以化家为国。
至于太子那边,他自然也看到了一些苗头。不过趁着先前魏钰庭生事,他也不介意挥锄头挖一挖墙角,于是笑对谢云道:“或许日后你举荐我为三公,再为此亦是不迟。只是见幸难久,见疏易得,你我两个老伧夫,暂且自保珍重吧。”
说到“见疏”二字,彭通也是颇为陆昭不平:“太子也是不明,陆中书持重见幸,各家众望所归,那是多好的局面。魏钰庭纵使宠信,这么大一个摊子,他会吆喝么。中书见疏,不祥,不祥啊。”
陆昭听着一来一往,心中也不乏警醒,“见幸”二字看似荣耀,但若没有魏钰庭这个寒门在,自己只怕也要备受议论。思来想去,还是不愿大家再往此处引导,遂道:“见幸见疏,本是世情,纵观古今,也未必独中书见幸,也未必独中书见疏。且拿尚书台来说,不同朝代势位不同。起先不过是隶属少府的属官,直到东汉年间,中朝官设立,才渐收政事,被用以分权三公。”
“而中书前身,不过是中书谒者令罢了,所行事体乃是掌收纳尚书奏事、传达皇帝诏令。可是到曹魏乃至前朝,又嫌尚书台尾大不掉,因此处处提防,设中书掌管诏命,尚书失势而见疏。再往后,连中书也被提防,皇帝命寒门执掌机要。”
“我也曾好奇,这些尚书、中书、秘书本皆近侍之臣,乃是皇权集力的最大推手,怎得最后都站在了皇权的对立面。想来应是见幸得权,得权见疏,两者本是同生,互为始末罢了。”
彭通闻言苦笑:“按照侍中这么说,这循环无解啊,不知寒门之后却又是谁?”
陆昭作若有所思状:“寒门后面,那自然是阉宦。”
“那再往下呢?”
彭通追问,陆昭只笑而不答。王谧一口茶水呛在嗓子里。祝雍只是强忍着,假意观赏桌上的茶具。谢云则一手揽过彭通,道:“魏钰庭失势必然,何苦追问,咱们先回席上去吧。”再走到不远处,方在彭通耳边轻声道,“阉宦下面什么都没有。”
王济见话头被岔开,便也随众人向外走,出门前,回头意味深长地笑着看了看陆昭。以一个阶层的见幸来掩盖一人的见幸来减少各方怨望,以一个阶层的见疏来疏散大家对自身见疏太子的失意,这样的转移手法已比许多宦海沉浮多年的人要老道许多。
为避免嫌疑,彭通与王济、谢云先行回去,随后王谧、祝雍再由后门兜转到水榭亭台路面,最后陆昭才由几名侍女领出,出来前又换过衣裳。
彭通既回到席间,谢云与王济也两厢攀谈。远空中,乃是彭家命人燃放烟火,一簇又一簇的盛大绚烂。
“阉割皇权的最后一举,你我筹谋已久,如今竟交予这个小女娃手中。”谢云望着又一朵凋谢的烟花感叹着。
王济只喃喃道:“最终之事如何,实难定论。或许她会有所不同罢。”
谢云微微挑眉:“那岂非坏事。”
“或许对世族来讲,亦非坏事。”最后一朵烟花盛放,带着清异的白光,消失在了天际。
北镇
将金城一切安排妥当, 陆昭与随员一同北上,而后在萧关与兄长汇合。此时,长安送来的皇后与淄川王手书已至, 众人遂集齐兵马,再沿泾水折返向东。
轻雪随舟飘摇远上, 红泥暖炉, 绿璧载酒,竹帘纱帷半卷白浪,只需微垂睡眼, 便如回到江南。
陆归于船内懒坐,案上仍错隔堆放着秦州事务的文移, 他随意翻检着,最终将这些案牍推到一边。
禁止秦州参与武威之战所爆发出的矛盾, 此时已接二连三显现出来。现有的土地已不足以进一步分配,最终的军功尚未结算, 在行台返回京畿的一段时间内,怀疑、压抑与不满统统爆发。方向直至太子, 而最终施压点仍在陆归的身上。地方与中枢之争, 南人与北人之争,汉人与胡人之争,新贵与旧勋之争, 眼下他急需打造一场外战,来重新打造地方政权上的凝聚力。
“贾充战吴国,司马昭战费祎, 司马懿战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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