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以此种方式容纳流民,那就不能强求,而要想其他办法来做资源的置换。
军功授田不失为一种两全的办法,但是对于关陇世家们而言,这种颇具法家意味的政策在舆论上就不会占据上风。而且对方以最大恶意揣度,所授的田亩未必就不会在关陇地区,况且此法颇有为君权发声的嫌疑。皇帝会不会借此法与陆家的实力把他们一锅端了,这就很值得深思。
陆振道:“朝中形势复杂,关陇豪门也一向不缺高明的为政者。这一法提出,陛下那边肯定会暗中支持,但对于关陇各家的反应与后续和各家要做的交涉,你心里也要有所准备。”
陆昭颔首道:“请父亲放心。”
陆振望了望平静的湖面,日落流金,水天一色,一只白鹤孤独立在汀岸之上,如行走在高空中的丝线上一般。观者不由得为其担心。然而鹤儿只是旋身振了几下翅羽,翩然而落,在一片金辉中格外绚丽,格外优雅。
次日一早,不待陆昭自己出门,元洸便将车驾停在靖国公府门口等候,仿佛已开始对阁中姝媛展开猛烈的追求。
既然是公开求爱,那么造势必不可少。因此除却诸侯王的仪仗之外,周围还搭设了步障。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原本属于关陇世家所掌的数千兵员,已被元洸完完全全渗透。当陆昭坐进自己的车驾之后,这些随行的士兵遍紧紧拱卫在车驾四周。即便有绣衣属的人想要打探消息,也都被这群兵士不留情面的驱逐开来。
看着这些以往连诸侯王都能够随意欺压的绣衣属吏从吃瘪的样子,元洸不禁大为开怀,并且也觉得有权是真的好。当初就应该把追求靖国公嫡女的口号喊出来,这样得少走多少弯路。
有了这一番体悟,元洸干脆下令让这些带甲卫士去东市等地晃一晃。让各家店铺屏却闲杂人等,如此他和陆昭两人还可以逛一逛街,吃一吃茶点,也不用担心被别人打扰。更重要的是,陆昭也会少很多理由下车离开。
如此一来,两人车驾百步之内便无闲杂人员,足以给他俩打造一个私密的谈话空间。
这一日陆昭穿了一件桃夭色的衣裙,配以韶粉色绣金蝉纱披帛。桃夭,桃始华之起色,她甚少穿的这样娇俏。此时她的左手轻轻掀开车帘,春风浩荡,云影徘徊,清薄的日光则在她的身上落下最后一抹华彩。桃花皆已吹散,山河皆已写定,多少青梅竹马的年少青涩,多少襄王有梦的欲说还休,也便在这一眼看尽了,看过了。
察觉出车驾走了与以往不同的路线,陆昭意识到这一次似要去往不同的目的地,淡淡的向身边的元洸问了一句:“今天不去处理那些信件?”
前者无欲揽风,后者却觉人间有味,元洸还未从那一眼中回过神来。待陆昭第二次发问时,他才从车内的小抽屉中取出已经拆好的信件。不过是恍惚间,元洸竟有些不想让陆昭成为女侍中。他知道,一旦她走出这片步障,迈入那道宫墙,方才那副画卷便会褪去色彩,变得苍白而寡淡。
“昭昭。”元洸慢慢地将拿着一摞信件的手抽回,借着车内的狭小空间,将她挤在身前,“你是不是有些累了?所以不想做女侍中?”
深意
闻言后, 陆昭只是摇了摇头,眉目安静地低垂着:“不,我想去。”
“那当日父皇征辟你为女侍中, 你又为何拒绝呢?”元洸十分不解。
“今上真的想征辟我么?”陆昭目光划过元洸的眼角,仿佛有可以洞穿一切的锋利, “如今太子携主力西征凉州, 把控关陇之安的便是关陇世族。对于保太后与其族人而言,陛下必然要极力示好。保太后既举荐了我,他自然不好拂了保太后的面子, 更要来讨保太后的欢心以示重视。如果这次征辟仅仅是出于讨好,并非陛下之本意, 我却欣然应征了,即便是真成为了女侍中, 也会让陛下从心底厌恶。”
“人到了陛下这个地位,多多少少都会说些体面话。就好比你送我那个食盒里的一碟荷叶糯米鸡, 荷叶一层层的拨开,剥到最后, 也不过就是那点东西。”
元洸本来听着她说着义正言辞的大道理, 到最后却怎么也没料到,竟然变成了对那日食物的抱怨,因笑道:“我明白了, 下次也不去买那家的糯米鸡了。”
见元洸老老实实坐回了原处,陆昭也不再说其他。
其实拒绝魏帝的征辟,她还有更深层面的考虑。
魏帝引兄长在安定的力量和太子本身的势力, 欲与纵横几朝的关陇世族抗衡, 且态势愈演愈烈。若其功成,自然是名垂千古, 青史不吝笔墨,若其功败,那便是在万人声讨之下粉身碎骨。
如今兄长已官至车骑将军,是摆明了魏帝的自己人,而陆冲亦为中朝官,为魏帝顾问,也是自然而然地划分在了魏帝这一边。如今,家中可以用来布局的棋子已有两枚压在了魏帝一方,那么自己作为唯一一颗还可以策动的棋子,就要避免为魏帝征辟,而是要尽量站在保太后的圈层之中。
况且此次虽然拒绝了魏帝的征辟,但是两月后依旧有正常途径可以参选,保太后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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