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能注定是这个结果。眼下魏太子左脚被北方门阀绊着,只要右脚再陷进南方世族的泥潭里,想要活着回去,没那么容易!”
诡计
元澈军队驻扎在新亭,与建邺城隔秦淮河水而望。新亭乃建邺西南要冲,元澈命魏军主力由北面的白石垒主攻,自己则率两万奇兵由白鹭洲绕过石头城天险,南下直驱,新亭守军寥寥无几,夺取不费吹灰之力。
身为柱国将军、持节、假黄钺的三军统帅,元澈本不必带着两万军队深入建邺城南。然而魏国北方门阀畸大,作为扶持君王上位的两大世家,蒋弘济乃是豫州刺史督军事,周鸣锋为兖州刺史督军事。所谓刺史督军事,其实就是刺史持节杖都督本州军事,能够节制本州军队,且持节可以斩杀两千石以下官员,不必上奏。有了持节加督军事,刺史便可真正称得上是一州方伯。若只是刺史而无持节,便是单车,掌政不掌军,执政效率也会大打折扣。
如今蒋弘济和周鸣锋两大方镇,牢牢地掌控着伐吴近八成兵力。唯一寒门出身、且与自己有过深交的苏瀛,所掌的荆州也不过两郡七县之地,兵力分散且不足。偏偏这样,父皇还给自己挂名了一个伐吴之战的总指挥。如此倾斜的军权分割外加孙子一般的主从关系,让一路南下的元澈倍感压抑。
元澈于楼台上望着朱雀桥的战事,面色愈发的阴郁。
原想吴国不曾在城南朱雀门铺设过多守备,由吴王长子陆归坚守的石头城才是重兵所在,自己可速攻朱雀门,直取建邺。却不料朱雀门虽然守军不多,但尽是精锐,几轮强攻,仍是不下,对方显然有所准备。如今己方虽人数占优,但士兵疲惫,士气渐渐低迷。再拖下去,石头城陆归的援军怕是要到了,届时出城反攻,自己必败无疑。
真是寸。元澈收起千里镜,心中不乏愤懑,大手一挥,下令收兵。
寸的不止这一件事。
元澈回到营帐,继续研究起案上两张布防图来。这两张画的都是石头城的布防图,虽然细节上标画得截然不同,但是字迹却十分相像。
石头城位于建邺之西北,隔江水与魏军相对而望,乃建邺西北防御第一坚。
元澈渡江前,先从负责情报的绣衣属得到了一份石头城布防图。而决战前夕,又有城内细作献图,献上的则是有烧毁痕迹的一份。两份布防图截然不同,而且若用绣衣属所献的图,那么元澈主力则必然陷入另一份布防图所设的圈套之中。若用后者,则必为前者所陷。
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获得的布防图,如今却无法使用。最终,元澈不得不选择最保守的办法,避其锋芒,南下新亭,另辟战机。
而现在,虽然他夺取了新亭,但对方在朱雀桥的防守也并不薄弱。秦淮河口的要道上皆树栅垒石,查浦、药园、廷尉三垒修治完备,以精兵把守。可见幕后的操纵者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环,以逸待劳,等着在这给他收尸呢。
如今,他带着两万军队孤军深入建邺之南,江水物流皆由陆归石头城控扼,与北面几乎丧失联系,头不着腚,局面不可谓不凶险。
元澈于案前静坐沉思,画出这张布防图的人可谓用计深严。按照当时两军的相互渗透的程度,吴国已无军事秘密。可是当事者竟还能抛出这样的手笔,让主帅即便已经得知布防情况,却也不敢下手软肋。不得不说此等计谋深而不险,既点到了要害,更有阴诡之美,引敌人遐思踟蹰。且后续布置更是缜密万分,直到最后关头,杀意俱现。
此时副将冯让通报入内,见元澈还在对着已经看了几日的两张图沉思,小心翼翼道:“殿下,军队已悉数归营,此次伤亡一千三百余人,余下已安顿休整。”说完顿了顿,见元澈并无愠意,方继续道,“已到晌午了,殿下是否要传膳?”
“那便传。”元澈的回答简短干净。
冯让布置好用膳事宜后,元澈忽然问了一句:“绣衣属的人献图前后,可曾有任何言语?”
“不曾。”冯让摇摇头,“他们一向嘴上紧,半句也不肯多说。殿下可是想到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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