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窗户外面有阳光撒下来,落到柴房内,照出来一条光束,光束内满是飞绕的细小灰尘,柔软的女?婴在她怀里?昏睡,根本不知道她一出生,就被安上了什么样的人生。
那?一日,她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踏在康佳王府的,可是一提裙,一转身,走出来的也不是十八岁的她,而是近四十的她。
这么多年的光阴,便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早就回?不了头了,她和?董侧妃只能尽量扯出来一匹繁华和?平的锦缎,将一切都掩埋在这一层华美的锦缎下,尽量不去触碰,不去想。
可是现在,有一个小丫鬟无意间掀起了那?秘密的一角。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触碰到了秘密,她只是觉得那?华美的绸缎似乎金光闪闪,有利可图,又或者是觉得自己在做捍卫主子的好?事,总之,她站在阳光下,显得坦荡又无畏。
因为她从未做错,也因为她一无所知。
可是她不知道啊,那?华美的绸缎下的东西?,是会吃人的,哪怕只是触碰到了一丝,也会被缴断颈骨,吞掉血肉。
——
雪梅见到董侧妃的时?候特别高兴。
董侧妃还是一如既往地?端庄美艳,她身上有熟透了的女?人的风情,虽然平日里?都被沉重的金玉发簪与锦缎压着,但是当她抬眸看人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便会浮现出点点涟漪。
嫁人啦
雪梅几乎要醉进去了。
董侧妃对她很温和, 细细的问了她世子两次进郡主房内的经过,还问了她家中几口人,最后还问了她想要什么。
雪梅想要的可多啦。
她想要赏赐,想要良田, 想摆脱奴籍, 想要两间小铺子, 要是董侧妃能收她当养女那就更好了!
当然,雪梅不?敢这么说,她只红着?脸说:“郡主平日里待奴婢极好,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
她相信,董侧妃这么公正的人, 一定会给?她足够多的好处的。
董侧妃含笑点头, 然后?走出?了厢房,独留雪梅一人在房中。
董侧妃出?来?的时候,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 她头都不?曾回,只与旁边的管家嬷嬷道:“厚葬了吧, 给?她家人足够多的补偿。”
管家嬷嬷闭上眼, 低低应了一声“是”。
——
以前董侧妃每一次来?到康佳王府的时候,都只是短暂的处理什么事,然后?又飞快离开。
似是这康佳王府里有什么阴虱冷虫,她多待一秒, 那些东西?就会缠绕在她身?上,死死地钻入她的发鬓一般, 避之不?及。
但?是董侧妃这一次, 没有从康佳王府离开。
她依旧没见时雨,只是细细的问过了时雨的其?他几个丫鬟, 随后?又派人将时云叫了回来?。
——
时云被董侧妃叫到书房中时,已?是晚间。
他今日从阿姐的房中又拿了一件绫罗丝袜,现在正藏在他的另一个袖子内,紧紧地束缚在他的手臂上。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他与阿姐肌肤相亲。
他走进书房的时候,董侧妃正坐在那张乌木案后?,看?他今日在国子监的一些功课。
纵然时云手下掌着?百十?条人命,但?是回了府,还是得每日乖乖做功课,董氏已?经太多年没有出?一个靠科举走出?去的人物了,所以他必须得自身?够硬,才能撑得起董家。
时云瞧见董侧妃的时候,习惯性的挺直脊梁,站稳身?子,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母亲。”
董侧妃依旧垂眸看?着?手中的书卷。
董侧妃是个极美丽的女人,她端庄雅正,从不?穿轻飘飘的纱织襦裙,也不?选轻佻艳丽的颜色,永远只用颜色冷沉的华美旗装,头顶永远规规矩矩的簪着?金簪碧玉,别人的每一天都不?同,但?她却像是在同一天,活了十?几年一般,如?同被供奉在佛龛上的净水瓶,高贵,但?让人不?敢触碰。
时云敬她,也怕她。
“嗯。”坐在乌木案后?的女人声线平淡的应了一声,随后?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案上,抬眸看?向时云,问道:“那件事,处理的怎么样。”
董侧妃口中的“那件事”,时云自然知道是什么。
这是康佳王府共同的秘密,只有康佳王一个人不?清楚。
时云垂下眼睫,后?背隐隐有些发汗。
这件事情,他处置的并不?算好——他让人将董大山带回到小云村折磨,但?是折磨到最后?,陆无为也没有出?现。
这个人就像是一滴水入了汪洋,再也瞧不?见了,这偌大的京城也并非是康佳王府的后?花园,他不?可?能带着?人去四处搜寻。
这对时云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他宁可?让陆无为跳出?来?和他真?刀真?枪的打,但?偏偏,陆无为藏起来?了。
就像是暗处的一只毒蛇,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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