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云扶额:“我谢谢你的忠告。”
其实,她只是想圆一下老林的愿望而已,还谈不上要卖身!
晚上,林微云决定碰碰运气,跟着夜游节目,从头到尾走了一遍古镇。
希望老林在天有灵,能保佑她遇见她的五弦先生。
然而,大概是父亲埋怨她回家的次数太少。
并没有如她愿。
临睡前,她抱着琵琶,坐在庭院里拨弄了几下。
“老林同志,如果五弦琵琶真是你未了的心愿,你就得保佑阿云,再次遇见他。”
天空骤然落了几滴雨,林微云仰头感受了一下,不得不收了琵琶,回房睡觉。
这雨下得,毫无规律可言。
稀疏的雨夜下,庭院的红色灯笼散发着微弱却又温馨的光,照亮着这栋孤零零的小屋。
而不远处的濯园内,灯火通亮,一派安宁。
温庭深从书房出来,下楼正遇上在客厅喝茶的外公。
“刚刚好像听到琵琶声。”
他腿长,悠闲自然下了楼梯,给自己倒了一杯碧螺春。
苏城这一带,世代家族学琵琶的人不少,南溪镇就是琵琶文化的代表,所以夜晚能听到琵琶声不足为奇。
外公颔首,笑着问:“怀景,可听出是哪首曲子?”
温庭深抿了一口清茶:“只能听出,弹琵琶者,大概是个调皮的女孩子。”
乐器这一块,他们温家三兄妹跟母亲一样,没有遗传到外公天赋的十分之一,甚至只能用略懂皮毛来形容。
不过,才艺虽然没有继承到,耳朵倒是被外公带歪了,挑食得很。
一般的丝竹之声,入不了他耳。
除了国家队那些与外公相当的大家,年轻一辈里,能让他听入迷的不多,印象深刻的也就关跃亭和那位琵琶精了。
今晚漫不经心拨弄琴弦的,更像是一位跟父亲撒娇的小姑娘,不过大抵也是有些功底的,不然旋律也不可能掌握得如此跳脱又丝滑,乐感无敌。
外公食指轻叩着茶杯盖,忽然道:“是个可怜的女孩。”
“什么?”
温庭深喝完茶,打算再回书房办会儿公。
外公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也早些睡,明天七点就要上山。”
——
三月二十一日,春分,雨后初晴。
林微云背着琵琶上山,路上遇见堂叔,停下与她聊了一会儿她最近的近况,知道她是去祭拜父亲,便问。
“阿云啊,今年给你爸准备了什么曲子?”
林微云摸着琵琶盒:“老林最爱听的,《春江花月夜》。”
以前,老林悠闲时,哼的调调都是
《春江花月夜》,如痴如醉。
林微云知道,老林寡言少语的外表下,有一个平凡而伟大的梦想。
他一定想看到,如今琵琶文化繁荣昌盛的场面。
只可惜,陈女士不懂他。
在林家祖坟前弹琵琶,是林微云每年这个日子都要做的事情。
她想让父亲知道,即便她是女儿身,也一直没有放弃过琵琶,而今,她要带给他两个好消息。
“老林,这一届的琵琶研究生只有一个名额,我被保送了。”
“我给你长脸了吧!”
“还有一个好消息。”
“我又见到那位五弦先生了。”
“老林,你总说,弹了一辈子的琵琶,还不知道真正的五弦琵琶是什么声音,希望有生之年,我能让你听到。”
春雨朦胧的山间幽谷,空灵而纯粹的琵琶音,不急不缓,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悠闲自在,响彻于旷野碧水间。
一曲天籁,慰藉灵魂。
十里之外,闻者潸然泪下,情不自禁驻足聆听。
琴声清澈悦耳,刚柔并济,眼前仿佛浮现一片春江潮水、海上明月,带着浓重的水墨色彩而来,些许惆怅些许忧伤,更多的是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你是品笙的孩子?”
一曲弹罢,余音袅袅。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泫然欲泣,颤声询问。
林微云惊得起身。
她随地而坐在凸起的石头上,坐得久了,腿有些麻。
抱着琵琶转了个身,便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位身穿中山装,戴着墨镜的老者,身形消瘦。
老人家拄着拐杖,身旁跟着两个西装男人。
林微云只觉得老者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没想起来,便上前礼貌打招呼。
她父亲林振乐,字品笙,能知道父亲字的人,应该是与父亲相识的人。
“是的,您是……”
老者神情浓重,忽然走到林微云爷爷奶奶的墓前,深深鞠了两个躬,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深色方巾,缓缓摘了墨镜,抹了抹眼角。
“我认识你爷爷奶奶。”语气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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