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桑枝:“把蛊虫取出来吧。”
话毕,转身往屋外走,早春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迟疑道:“你是想给白家翻案吗?”
他脚步一顿,没回答,快步离开了屋里。
早春垂下眼,一直空洞迷茫的瞳内隐隐多了一抹极淡的光。
桑枝将杳杳递给堇青,握住悬挂在腰间的骨笛,委婉道:“只是想证实一些事情,并不一定是翻案,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早春视线凝聚在自己千疮百痍的双手上:“你们说那是七年前的事情,我少了两年的记忆,这两年里我似乎过得很糟糕。”
她将衣袖挽到手肘,小臂上层层叠叠的伤痕堆积在一起,即使已经痊愈也触目惊心。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恢复这两年糟糕的记忆。”早春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少女,眼睛勉强聚焦,“拜托你,不要取出你们说的什么虫。”
桑枝沉默地握紧了手中的骨笛,涩声道:“蛊虫盘踞在你脑袋内的时间越久,伤害越大,未来某一日你会因此而死。”
早春手脚并用往前爬了两步,双膝跪在床上,祈求道:“我不介意的,本身我便是偷着时间在活,至少没有那段记忆我……还能活着。”
桑枝垂下眼,看向她身体上的伤痕,沉默了很久,才哑声应道:“好。”
早春在床上磕头:“谢谢姑娘成全。”
桑枝连忙避开:“后果由你自己承担,不用谢我。”她吐出一口气,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们走了。”
“等一下。”早春突然喊住她道,“我一介婢女,侥幸活下来知道的东西不多,你们想知道五,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去找贺将军,若是他还活着,兴许能得到你们想要的答案。”
桑枝愣了下,转头看向她,颔首道:“多谢告知。”
屋外阳光明媚,微风吹得的小絮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少年独自站在院侧边,盯着晒在院子里的药草,神色不明。
桑枝收起骨笛走到他的身边,将早春的话转述给他,同时也告知早春不愿取出蛊虫。
他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桑枝不解地眨了眨眼:“你不高兴,为什么?”
“我先前说过不喜欢一切欺骗和利用。”他转眸看向少女,墨色的瞳漆黑一片,“许久前,我曾收到过一份血书,原以为是有人在背后试探……可现下看来,他可能根本没死。”
“利用别人得到自己的目的。”他的嗓音渐渐下沉,“即使是他……”
桑枝并未听懂他口中的话,但后半句像是对号入座般扎进了她的心口。
她不由瑟缩了下,默默地后退了一小步:“若是有不能说的隐情呢?”
姜时镜轻嗤了声:“无非两种原因,一不信任,二……”他自嘲道,“没有二,始于不信任的隐情,从一开始就是欺骗。”
桑枝再次退了一小步,声音不由轻了下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就不牢固。”
姜时镜沉默地看着她没说话,许久,道:“你在说白家还是……你自己。”
少女身形一僵,下意识抬起头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耳边的风好似在一瞬消失,只剩下砰砰跳动的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
下一刻,被婴儿的啼哭声猛地惊醒。
桑枝立马转身去找身后的堇青,从她怀里接过杳杳,避开少年的视线,道:“杳杳可能饿了,我带她回客栈喝奶。”
说罢,步子凌乱的往院外走。
堇青不解地跟在她的身后:“少夫人,你好像很害怕,怎么了吗?”
她有意避开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因此也并未听见什么。
桑枝摇头道:“没事。”
方才的一瞬,她差点就要坦白自己接近他的真实目的,如果他因此失去信任,不愿带她去昆仑,她就真的只剩下杀褚偃这一条路可走了。
后果……她承担不起。
第二日一早,接杳杳前往神农谷的弟子到达客栈。
桑枝将这几日买的小衣服和玩具都打包好,一并交给神农谷的弟子,嘱咐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不舍地送他们上马车。
姜时镜站在一侧,见她眸内满是恋恋不舍,动作却格外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我以为你会舍不得,不送杳杳走。”
桑枝此时还抱着杳杳,看着客栈小厮搬运物件,轻声道:“去神农谷是杳杳目前最好的选择。”
她不应该跟他们颠沛流离。
姜时镜伸手握了握杳杳的小拳头:“你日后若是想她,可以去岷山看她。”
桑枝垂眸看向咿咿呀呀吐着口水的杳杳,她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又要被送走,开心地握着少年的手指,咧嘴笑得高兴。
细小如莲藕般的手腕上戴着桑枝亲自为她挑选的金手镯,就连平安锁也重新配了新的。
“嗯,有机会的话,会的。”
要带的物件已经全部收拾妥善,弟子站在一侧等着接孩子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