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青灯郎低声道:“史千户的气量也太大了,这都能忍得住?”
“这不是气量, 这是修为, 这叫厚皮之术!”
“还特么在这扯淡, 我们要被装进去了,周开荣要杀了所有值夜的提灯郎。”
“敢!我就不信他真敢动咱们衙门!”
“志穹在,他不敢,这史勋就是个废物!”
……
周开荣带着弟子在掌灯衙门打砸了一通,带着龙怒社的儒生走了。
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了,没想到史勋还真就把所有提灯郎集中起来审问。
“这事是谁做的?痛快告诉我,我史某人是个爱惜下属的,绝对不让他一人受过,我绝对能保他一条性命,
可如果你们谁都不肯承认,我可就得找個人顶缸了。”
提灯郎面面相觑,没想到史勋会用这种方式处置周海裘的案子。
凭什么就让提灯郎扛下来了?
无凭无据,他们敢诬陷掌灯衙门?
这种荒唐事,在提灯郎脑子里连想都没想过。
众人都不作声,史勋点点头道:“都不认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事发之地,今晚是谁巡夜!”
一名青灯郎满脸悚惧道:“千户, 我们弟兄早早就巡过那地方了,当时可没出事!”
史勋点头笑道:“既然是你们巡夜,出了事就该你们扛着, 你找个人出来顶着吧!”
青灯回头看着手下的白灯郎,白灯郎低头不语,脸上满是恐惧和委屈。
青灯郎还在犹豫,史勋喝一声道:“要是找不出人来,你自己顶着就是!”
青灯郎一咬牙,指着一名白灯郎刚要开口,忽听绿灯郎刘大顺喝道:“滚蛋!掌灯衙门的脸让你丢尽了!滚回队伍里站着!”
刘大顺跟徐志穹的交情很深,也参加了北垣一战,按理说,应该随徐志穹北征。
可北征前夕,刘大顺恰好赶上了晋升,一连昏迷了好几天,因而留在了京城。
整个掌灯衙门里,还有血性的就剩这一个了。
刘大顺看着史勋道:“你不用为难他们,他们都是我的兵,你要找人顶缸,找我去就是了!”
“行,带种!”史勋看着刘大顺道,“既然刘百户愿意替弟兄们扛着,那史某人就成全你,今晚你踏踏实实睡一觉,明天一早,我把伱捆到周大人府上,你情我愿,咱们谁也别埋怨谁。”
次日天明,史勋提着镣铐,来到了刘大顺的小舍,敲敲门道:“刘百户,上路了,开开门吧!”
屋里没动静。
“大顺,昨天的事情是你自己应许下来的,你是个爷们,说话可得算数!”
屋里还是没动静。
“什么意思?耍赖是怎地?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你昨晚跟我说句软话,我好好求求周大人,让他高抬贵手,放你一马,这事不就完了吗?
你知道周大人是什么人?那是公孙侍郎的嫡传弟子,你知道公孙侍郎是什么人?那是当今朝廷的主心骨!
你充好汉的时候觉得威风,你想过我的难处没有?你当着众人削我的面子,你想过后果没有?
我告诉你,赶紧给我出来,别等我进去捆你,给你自己留点脸!”
屋子里还是没动静。
“非逼我进去锁你是吧!给脸他么不要是吧!”史勋一脚踹开房门,楞在门口,半响无语。
小舍坐着一个人,却不是刘大顺。
那人看着史勋,微微笑道:“镣铐都拿来了,是等我动手,还是你把自己锁了?”
“指,指挥使,我那个……我都是为了掌灯衙门,那,那周大人不好招惹。”
“哪个周大人?周开荣?那特么是你家大人!”钟参垂着眼角道,“掌灯衙门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废物?要不是大官家给你封的千户,我现在就让你滚蛋!愣着干什么?把自己给我锁了,到院子里站着,别等我动手,别特么给脸不要!”
……
天明时分,周开荣带着一队儒生来到御史王彦阳的府邸,撞开大门,命令见人就抓。
不需要任何理由,光是抓捕佞臣这一条就够了。
抓住王彦阳就能给他儿子报仇,王彦阳肯定知道昨晚那名提灯郎的身份!
王彦阳的府邸很小,前后两座院子,算上婢仆也就十几口人。
可周开荣一个人也没抓到。
院子扫的干干净净,家具上也没有灰尘,灶台没点火,但是有柴火,锅里连米都下好了,证明有人刚刚还在准备饭食。
可人都哪去了?
周开荣在宅院里上上下下搜查一遍,连菜窖都没放过,却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王彦阳跑了!
谁给他送的消息?
他能跑到哪去!
周开荣兵分两路,让一部分继续搜捕王彦阳,自己则带着另一部分人去缉捕天章阁学士崔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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