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桥沉吟道:“血肉?听闻兴国国祭时常用牺牲,甚至献祭童男童女,原来是血肉更易沟通神明的缘故。”
男子点头道:“正是这样。”
“不知兴国国祭一般会祈祷什么?今年用了什么祭品?”
“我一介平民,无从得知,想来祈祷的内容无非是风调雨顺、人丁兴旺、国泰民安一类吧。”
前桥幽幽道:“看来你们今年国祭的诚意不够,否则也不会有雪灾降临。”
如果真有神明吃下人类祭品,去保佑其他人类幸存,那它也是个偏心眼子的邪神。前桥更倾向于没这回事,一切都是兴国人矇昧的崇拜和创想,雪灾的到来是意外,平复灾情也与神明无关。
可那男子却道:“国祭是一场权衡,如若献祭过少,诚意不足,奉阴婆无法保佑;可若献祭过多,终损民生,也非明君所为。”他又道,“我们的国祭诚意已经足够,其实大部民众能安然度过雪灾,也是奉阴婆将少部分人作为祭品带走的缘故,由此可见,神明还是垂怜我等的。”
祭品?原来他们是这么想的。救助灾民、平复灾情明明是人力所为,怎么在这群幸存者看来,同胞成了该死的祭品,得救变成神明眷顾了?
“你觉得他们的死难是不可避免的?那你自己呢?如果你遭遇不幸,也会甘心做他人的祭品吗?”
男子笑道:“这假设没有意义,这弱肉强食、成王败寇的世界中,我能完好活下来,恰恰说明我是被神明眷顾之人,是强者,而非献祭神明、保证别人生存的祭品。“
前桥都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这言论何其荒诞,难道他们眼中,包括同胞在内的一切都明码标价,随时可以用来交换利益?这是极端的利己主义吗?
魏留仙的母皇也迷信,花大价钱打造豪华祭典,却从没把活人献祭和民生问题说得这么理所应当。荆国温和的有神论使前桥对信仰秉持包容态度,她万万没想到,兴国信徒会有这么极端的精神状态。
难怪老月豺让人不适。她早该想到,信这个邪教的只会刷新她呢的底线,一个比一个奇葩。
如果心愿达成要付出血肉以证虔诚,那么赵熙衡到底献祭了什么,才把手环求到手的?一定不是他轻描淡写的“将祷词埋入神庙土中”这么简单。
这般凭空造物的奇迹,在兴国还有多少?奉阴婆是怎么突破技术壁垒,把现代工业产物送人的?
前桥怀揣满腹疑惑,却不能暴露手环的秘密,只好委婉问道:“那你听说过有谁祈祷成功,获得神奇的法宝吗?”
“神奇的法宝?”
“嗯。比如说,我想让某人永远不离开我,有这样的法宝吗?”
那男子听闻,笑得像是早就预测了前桥所求,暧昧道:“情比金坚的缘分、用之不竭的钱罐、画物为实的神笔,这些法宝我听过不少,不过都在传说故事里,从未亲眼见过。人人心中都有贪欲,贪欲会让你谨慎付出,希冀以更少的祭品换取更多的回报,故而足见诚意的献祭少之又少,神迹也很难降临。
“所以,奉阴婆会不会给你想要的‘法宝’,要看姑娘能付出多少了。”
前桥不禁冷笑两声。在这套逻辑下,只要神迹没降临,就要不停填补无底洞,或者承认自己不够真诚,任由前期的投入打水漂。
这和杀猪盘有什么区别?兴国人竟然深信不疑,他们是一群笨蛋吗?
或许沉没成本太多会迫使信仰坚毅,又或者从商的兴人很吃豪赌这一套,他们的疯狂和深信令前桥无法理解,她猜着终有一天,这群人会为一个极度想要的结果,把自己的生命也献祭出去。
她思索了一会儿,问出另一个问题。
“我还听说奉阴婆教徒可以利用幻象易容?你有这本事吗?”
“姑娘说的大概不是信徒,而是祭司吧。”
前桥心中一凛:“祭司?”
“将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完全献祭给神明之人,有望成为祭司,即使献出生命也不会死去,而是会拥有反映贪欲的半神之力,变成一面镜子。”
他看着前桥紧绷的脸,又解释道:“这并非易容,而是祭司可以幻作任何你所贪求之事,人,物,甚至飞禽走兽。他们会如实映出你的贪欲,代表神明诱惑你,考验是否虔诚。”
前桥喉咙微动,这让她想到陆阳。将自己献祭给神,彰显足够的诚意,才有望成为祭司,获得神力吗?
所以陆阳已经死了?他到底是不是人?
这不是唯物主义范畴可以解决的问题,但她至少明白,为何魏留仙分不清赵熙衡和陆阳两人,或许她眼中的陆阳,比赵熙衡本人还要真,也更接近她的期望吧……
然而这群败类利用她的感情,反而以为钻了漏洞。前桥强忍愤怒道:“你有认识的祭司吗?”
男子摇头:“祭司不见外人,他们只被皇室掌握。”
那绝对就是太子和赵熙衡密谋,将陆阳派去干扰魏留仙的。这不仅会改变一段感情的走向,还会影响公卿人选,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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