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毓宁摸了摸肚子,又使劲嗅了口那边飘来的肉香,十分利落地攀上了树干,她紧紧握着枝丫,借着那光亮往院墙的另一边望——
一墙之隔,隔壁的院子干净明亮,院中架着火炉,两个下人正摆弄着一只烤羊,一旁的翘角亭内摆着桌椅,桌上是已经温好的酒水,像是在等着谁来。
听到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趴在高高的树枝上,正专心往下瞧烤全羊的姜毓宁一个机灵,把脑袋低了低,藏在树枝后瞪大了眼睛不敢喘气,像一只不聪明的小贼。
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拨开挡眼的树枝,只见两个衣着富贵的男人一前一后地步入了隔壁小院。
虽然从她的角度看不见正脸,但姜毓宁的视线下意识落在了前面那人身上。
他裹着一身暗色的裘衣,看起来很年轻,身高腿长,脊背挺拔,明明步子不大,却好似带起了一阵冷肃的风。
“见过公子。”
原本侍弄烤全羊的两个侍从闻声停下手中动作,转向院门的方向,对着迎面走来的少年齐齐拱手行礼。
沈让嗯了一声,两人便识趣退下。
他走到石桌边上坐下,不必吩咐,跟在身边的贴身护卫樊肃已经上前一步,姿态恭敬地替他斟了一杯酒,“殿下,先喝杯热酒暖暖身。”
沈让先前吩咐过,出了京,一律称呼他为公子,但像樊肃这等贴身跟随他的,还是习惯称呼他为殿下。
沈让并未纠正,只点了点头。
樊肃忙把酒杯递过去。
樊肃今年已有二十二岁,比坐着的沈让年长八岁,身形个头亦高壮不少。
但沈让姿态从容淡然,修长的手指接过酒杯,举手投足尽显上位者的矜贵冷傲。
樊肃眼皮微垂,视线只停留在他的胸口以下。
沈让端着酒杯没着急喝,先问了一句,“查的如何了?”
“回殿下,别院附近都已经查过了,并无危险。”樊肃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呈递,“这是属下画的地形图。”
沈让没接,用眼神示意他先搁到桌上,一边酌饮一边吩咐,“既如此,我听你大致说说便可。”
“是。”
樊肃撂下那信,同沈让讲起此时他们所居的这个别院。
说是别院,实际上从前只是个荒废的乡下庄子,樊肃半年前叫人买下来,加以修缮,用作沈让在城郊的落脚处。
自然,周围一圈的街坊四邻,也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陵山脚下共有三个别庄,咱们所居的常青园在最中间,西边是靖边侯的翠柳园,因靖边侯戍关不在京城,因此园中常年无人。”
“东边是明雪园,是景安侯府的园子,本也常年空置,但今年正月初三,忽然住进来一位姑娘。”
沈让微蹙了下眉,“景安侯的女儿?”
樊肃摇摇头,“是景安侯的侄女,二房的女儿,还是庶出。”
他一边说一边去看沈让的表情,“区区庶女不值一提,但景安侯府毕竟是太后母族,殿下要不要招揽一番?”
沈让搁下酒杯,指腹在杯壁边缘扫了一圈,轻摇了摇头,“不必刻意结交。”
上京天子脚下,最不缺高门大户,景安侯府早被当今建昭帝弹压成一团烂泥,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只道:“只叫人看住便是,省得惹出什么事端,坏了本王的正事。”
“是。”
樊肃恭谨应下,然后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坐到烤全羊旁边的矮凳上,一边片羊肉一边说:“殿下放心,景安侯府那姑娘不过是个丁点大的小女娃,在自家尚且处境艰难,更别提旁的了。”
说完,羊肉也飞快切好了一盘,他推到沈让的手边。
沈让闻对内宅阴私并不感兴趣,只关心正事,“既是孩子,更不可控,还容易叫人放松警惕,你叫人盯紧些……”
话未说完,忽然听到扑通一声闷响。
主仆二人同时怔了一下,而后一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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