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他经营长生商号,商号旗下开设许多不同行当的铺子,身为掌舵者,绝不轻闲。如今他低头拨火,长睫半掩眼眸,眉宇之间确实带些疲乏。原婉然的目光落在赵玦眉眼间,思及方才他进屋,睫毛染上几点洁白。她好奇多瞧一眼,原来那几点洁白是雪粒。原婉然不期然想起她和赵野搬进京城的第一个冬天。初雪那日,两人在家中庭院赏雪,她见到赵野睫毛堆雪,夸他睫毛浓密黑长,生得真好看。赵野慵懒坏笑:“我身上其他地方也生得很好看。”他弯身附耳向原婉然道:“婉婉也是。”他说完,拉她进屋互相“鉴赏”……原婉然由赵野想到韩一,两个丈夫如今不知是何光景。她行踪不明,他们兄弟俩这个年不消说,没法过了,可好歹千万别急坏身子。她担心韩一兄弟,加以年节将至,她无法团圆,益发想家,眼瞅着掌握自己去留的赵玦就在眼前,几乎要脱口求情“放我走吧”。忽然赵玦抬首迎向她视线,将她吓得心中一突。赵玦彷佛不察她脱走心思,问道:“兽苑新进一批猫狗鸟兽可供玩赏,听说你一只都没要?”原婉然料不到他问起这事,定定神,方道:“我已经有嗷呜了。”“船多不碍港,车多不碍路,你多养几只猫狗多些消遣,身边更热闹。如果这儿人手不够照应,我再拨人来。”“院里不缺人手,我只是觉得有嗷呜就够了。”“新进的猫狗聪明伶俐,会不少把戏,而且品相可爱。”原婉然瞥向嗷呜,突发奇想万一它听得懂人话,会不会疑心赵玦在嫌弃它不够聪明可爱?她摸摸嗷呜,道:“嗷呜也很聪明可爱。”嗷呜眯眼昂首,将脑袋顶向原婉然掌心。赵玦轻轻唔地一声,道:“你有嗷呜,对其他猫狗鸟兽便不稀罕了。”“嗯……”原婉然以为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彷佛哪里不大对劲,因此含糊答应着。赵玦放下火钳,双手凑向火盆取暖。然而终究冷,驱不尽他身上寒气。赵玦静默不语,两人之间冷清下来,原婉然不只不安,久了甚至品出空气好似别具一股清凉。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在满屋沉寂里益发局促,只得起个话头。“玦二爷,快过年了,嗷呜又刚病好,能不能让它放年学,年后再去兽苑受调教。”赵玦愣住,“放年学”原指学堂从年节前开始放假,直至翌年正月下旬,学童都无须上课。皇室极重子弟学业,对相关事体不容丁点轻忽玩笑,因此他想不到“放年学”这等词语会被用于小狗受训。原婉然的说法不够正经却新鲜,赵玦禁不住一点笑意溅上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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