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里头也能感到寒意。
天气就是这么变幻莫测,晚上一阵风过来,就能将温度降下去。
楚含棠披着外衣坐在椅子上,领口绒绒的毛围着她的脖颈,看着像懒洋洋的猫儿。
柳之裴兴高采烈地说着今年将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冬。
就连平日里少话的白渊也说上几句,过冬自然少不得过年守夜。
原以为池家被灭门后,他以为以后过年必定会冷冷清清的,但有他们便会热闹了。
谢似淮没参与进这个话题。
他仰起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天色偏阴,没有什么太阳光,不知今年的初雪何时下。
只见一只被冻得微红的手伸来。
掌心躺着一颗圆滚滚的药丸。
谢似淮回首看去。
楚含棠左手拿着药丸,右手端着一碗温水,见他看过来,眼睛弯成月牙儿,“又到七天吃一次药的时候了,刚好吃完早饭,你快吃。”
谢似淮拿过药丸,放进口中,再喝了一些水,咽下去。
突然有下人走进来禀告,说郡主府外面来了一个邋里邋遢的老者,对方还声称认识郡主和郡马二人。
邋里邋遢的老者?
神医?
楚含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还没等她开口说让他进来的话,谢似淮便破天荒地理会这种事了,“让他进来。”
池尧瑶也附和道:“快请。”
片刻后,老者一边不停打着喷嚏,一边走进来。
看着像是有点儿着凉了,他一进来就看向裹得严严实实的楚含棠,尽管她现在是少女装扮,却还是第一眼认出了她便是楚含棠。
“楚小公……不,楚小姑娘?”
楚含棠讪讪地笑了笑,“神医,许久不见啊。”
老者惊讶过后,像是明白了些什么,难怪她的脉象会如此,乍一看正常,再一琢磨却会发现错综复杂。
就连他差点儿也把不出来,更别说其他人了。
现在答案出来了。
他眉头一皱。
难道楚含棠以前吃过那些能掩饰女子身份的烈药?还吃了很长一段时间?小小年纪,真是可惜了。
老者不拘小节地上前去。
谢似淮握住楚含棠的手腕向前递去,开门见山,“您若能救她,我可以答应您任何事情。”
楚含棠也愣住了。
他却没看她。
老者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谢小公子,不是我不想救楚小姑娘,而是我没法救啊,她已行将就木了,我实在是无力回天啊。”
不明所以的池尧瑶他们一头雾水,却也都隐隐约约听懂了。
柳之裴忙不迭插话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呢,什么叫楚含棠已行将就木,无力回天了?”
池尧瑶恍惚道:“对啊。”
她难以相信。
“从脉象看,含棠她身体并无大碍,神医,您为何突然就说含棠命不久矣了呢。”
老者将自己知道都说出来。
楚含棠盯着他们所有人的视线,如坐针毡,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谢似淮只是弯下腰给她合拢一下被风吹开了的衣领,温和对老者道:“您若不救她,我会杀了你的。”
老者瞪大双眼。
赤裸裸的威胁,他叹气道:“你就算把我杀了,我也救不了。”
楚含棠握住了谢似淮给她整理领口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说,谢似淮,不要这样。
谢似淮再一次妥协了。
老者虽没办法将楚含棠治好,还是想做一些事,写了一个药方,希望能够延长她的寿命。
能延长几日是几日吧。
他想了想,把药方给了池尧瑶。
池尧瑶迟钝地接过,“神医,您真的没办法。”
剩下的话在看到老者摇头后,慢慢地咽到了肚子里面。
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楚含棠的身体也一日比一日差,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她喜欢赖在谢似淮身上。
今日也不例外。
她抱着一只汤婆子,让他抱着自己到院子外面看初雪。
听说下初雪时许愿最灵验了。
现在是晚上了,会比白日更冷,谢似淮问池尧瑶多拿了一只汤婆子,放在楚含棠怀里,再抱着她出去,院子中雪白一片。
半空还飘着雪花。
美不胜收。
楚含棠松开热乎乎的汤婆子,用手盛了些雪花,雪花在还留着汤婆子暖气的掌心里过一会儿便融化了。
她合掌许了一个愿。
谢似淮也抬眼看着漫天的雪,雪花飘落在他们发上、肩上。
楚含棠胸口猛地一闷,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仰头看向他,眼底倒映着他的面孔,“谢似淮,你答应过我的,接下来会好好活着。”
“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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