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意动,沈铭约略猜出帝心,沉吟片刻道,“我有三问,韩小姐或可一听。”
韩明铮知是利害,心神陡敛。
沈铭徐徐而道,“河西相隔万里,韩家的忠诚如何证明?而今与吐蕃议和不利,陛下愿见怎样的河西?假如韩家继任节度使,能给朝廷带来什么?”
韩明铮一静,如醍醐灌顶,“多谢沈大人指点,韩家感激不尽!”
佳人是如此的聪慧机敏,一刹那神光焕发,清冷明锐,美得凌人心扉,自己却浑然不觉。
沈铭怦然心动,面上不露分毫,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韩小姐觉得长安如何?”
韩明铮犹在思忖,随口而答,“长安锦绣如绮,繁华万千,天下人无不向往。”
沈铭接着问道,“长安人又如何?”
韩明铮不假思索,“谦谦蕴秀,人才辈出,远胜沿途所见之地。”
沈铭欣然一笑,方要再说,马车已停在了宫门。
刺杀朝官一案朝野震动,天子为之惊怒,责令巡卫大举搜捕,举报者赏钱万贯,包藏者斩首不贷。但死去的刺客查不出任何来历,宛如被世间抹去了痕迹。
朝官到百姓无不纷纷猜议,有的猜是商娘子的相好报复,有的猜是赌坊的银钱纠葛,有猜是荣乐公主不肯甘休,还有猜是得罪了朝中哪位权贵。
这些怀疑一桩比一桩可怕,京兆尹如何敢深查,头发都险些薅秃,最后归结为盗匪作乱,在城郊抓了一窝山贼结案。
宫中的李睿听得冷笑,“难为京兆尹,谁也不敢得罪,只好拿山贼顶缸。”
这么多无名无籍的刺客,一丝线索也查不出,长安城有几人能驭使?
郑松堂对这一结果并不意外,“可见对方急了,此时更要沉住气,不能乱了阵脚。”
陆九郎有一丝压不住的戾气,“不如干脆闹得大些,将后头那个一并掀出来,让他沾一身嫌责,不然一直在暗处拨弄,面上一副好人样,殿下要等到何时?”
郑松堂不赞同,“眼下的时机尚未成熟,只能一步步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李睿也亲自劝道,“知你受了委屈,但大事不可冒进,已经加拨人手护卫,定能保你无恙。”
陆九郎气息沉沉,没再多说,议了一阵辞去了。
郑先生捋着长须,略有疑惑,“陆九有些燥了,他的性子应当沉得住气,不至于给一场刺杀所乱。”
夏旭似谑又似笑,“一个寒门倚仗殿下而起,如今倒要主人哄着了。”
李睿心头一动,生出了一丝不快。
郑松堂看出微妙,也不点破,“大凡有过人之能者,难免有所恃傲,殿下慧眼用之,也当有气度容之,将来他是起是落,还不全在贵人的一念之间?”
李睿的气平了,转而一笑,“不错,郑先生去我的私库挑几件好物,给陆九送去作赏。”
作者有话说:
致那位多次举报的亲,有时间请多看看其他美文,不要在我文下浪费光阴啦;
总不会我写个斗鸡也让人激动起来,未成年真的不需要这样护卫;
这篇文本来就不长,没多少让亲挥舞大锤的价值呢。
盂兰盆
◎在公子心中,河西是一块什么样的地方?◎
沸沸扬扬的刺杀朝官一案过去,众人眼光各异,看待陆九郎更不同了,这份几番遇险依然全须全尾,恩宠不降的能耐,着实令人叹服。
朝中另一桩热事就是韩昭文再次上表,不为请求继任节度使,而是称凉州至今未复,河西愿出兵力战,打通西北与中原之障,一解王廷多年的悬望。
韩家正处于风浪之中,却不汲于眼前富贵,甘为朝廷百年大计而奋战,足见诚眷之心。天子为之动容,龙颜大悦的压了表书,对韩家满口嘉赞,随即颁下诏书,许韩平策接任河西节度使,执领十一州;韩昭文为金吾卫大将军,正三品赐紫,准许留于长安;韩明铮受封宣威将军,四品赐绯,金带十一銙。
诏书一下,韩家贺客如潮,车马为之雍塞,随即又逢盂兰盆节,合府喜气盈盈。
上界秋光净,中元夜气清,七月十五这一日珠宫月明,宫中与民间共乐。
皇家的仪式华丽而隆重,皇帝亲率百官从光顺门出,赴法门寺举行盛大的迎仙法会,宫女与内监穿上道服,一路祝祷与歌舞,宫役抬着佛像与供品跟从,长安民众争相而观,如睹神仙临凡。
佛寺与道观人头攒动,信众攀比谁家的供品丰厚,带伎乐在佛前献舞。曲江池尤为热闹,池畔的宫殿灯火明丽,为皇亲国戚的宴乐之地;外沿的酒榭世家云集,百姓在水边观月,歌姬踏水台献曲,裙下河灯烁烁,良辰盛夜处处欢娱,游乐到天明。
水边一方雅厢内,孙珪正同一帮伙伴拥着美人作乐,还将司湛也邀来,毕竟韩家正得圣宠,这小子又直傻,随手结交也不费事。
这些胡浪的纨绔从来肆无忌惮,什么美人哺酒,斗骰脱衣之类把戏越来越荒唐,司湛看得瞠目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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