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调中被冲刷得七零八落。
雨滴坠落得太过猛烈,甚至砸得柯露感到了些许疼痛。但这丝毫不能影响她此刻的轻松,她脚步轻快,独自在狂风中潜行。她弯腰捡起一朵已经掉落了几片花瓣的红玫瑰,脚步迅疾地朝城外走去。
和所有孩子一样,她在长大,她在长高,她在渴望许多她不曾拥有的事物。如今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那个或许根本不在意她的家。她往后远远地,最后朝家望了一眼,却意外地看见了她的母亲拉娜。
乌云沉沉地压在焰心城之上,天地一片昏暗,但亲王的房间常年亮着不熄的明灯,此时此刻仍然可以隐约看见拉娜站在窗边,逆着光的身影。
她的目光与母亲的目光短暂地交汇,母亲平静得可以称之为冷漠的目光刺痛了她。她仍然没有成长到能够从容面对,于是她攥紧手中的红玫瑰,转身逃跑了。
穿过内城漫长的石阶,今夜的守卫不知为何异常地多,她只好放弃原计划,偷偷从偏僻处去往外城。柯露最终乘上了一辆外城运送货物的马车,她交出了身上一半的金钱,要求车夫捎上自己。车夫凹陷的眼转了几圈,似乎在打量着面前的女孩。但柯露出门前就已经谨慎地打扮了自己,她穿上了不起眼的服饰,同时藏起了自己显眼的红发。
最终车夫见怪不怪地收下了钱,让她坐上了车——和许多箱水产一起。毕竟这里是塞格,每天都有倒霉的平民因为贵族们的一时兴起而丧失自己的贞洁、自由乃至于生命。有那么一两个胆大的想要逃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还有钱拿。金钱!没有人会不爱它。
难闻的鱼腥味在狭窄的空间内显得令人格外难以忍受,但柯露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可惜这样的平静没有持续太久。如果说没有雇佣军保护的单独行商人有五成的风险,那么其中叁成一定是来自城外那些剿之不尽的魔兽。
被袭击的瞬间柯露立刻就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她早就设想过类似的情形,但她别无他法,只能放手一搏——看来很不幸,命运仍然没有眷顾她。
有什么可怖的大型魔兽扑了上来,她感到周遭为之颤动,而后马车翻倒,她与被装在木箱里的鱼一起被猛地冲击,飞出了马车车厢。
那些滑溜溜的鱼散落一地,有的被碾碎,肉与内脏杂糅在一起,迸出的血水随即有被大雨洗去,只剩下一双双呆滞的眼睛,此刻视线全部汇聚在柯露身上。
剧痛从她的左臂传来,理智告诉她要赶紧起身,但孩子的身躯实在太过脆弱。她费力地侧头,脸颊紧紧贴着湿润的泥土。她看见自己的左手被压在了马车之下,而那片土地已经被什么染成了深色。
她的理智在此刻停止了运转,下意识地抗拒着去理解现状。她想要抽回左手,却因为疼痛而无法行动,只是趴在地上颤抖。
她听见身后传来野兽咀嚼与骨头碎裂的声音,与此同时,刚才一直隐约能听见的,车夫的哀嚎声停止了。
恐惧攀上了她的脊梁,但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用右手紧紧地扣住地面的泥浆。
她就是在这时,再一次见到了那位不算熟悉的姐姐。
她听见了电光滋滋作响,随即是剑刃出鞘而又收回。魔兽没有发出一声悲鸣,只能听到血肉撕裂的声音。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双属于宫廷侍卫的马靴。她吃力地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陌生精灵蹲了下来。而她怀中,正是帝国的公主伊昂娜。
伊昂娜垂首看着她,那神色太复杂,被疼痛搅乱了思绪的柯露一时无法分辨。雨声太过嘈杂,她只模模糊糊听见伊昂娜说:“我必须带你去神殿。不要看,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吧。”
柯露只是趴在地上,恐惧地颤抖。
“我的手,”她磕磕绊绊地说,“我的手被压住了……”
好像忽然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她慌乱无助地向伊昂娜寻求着答案。
伊昂娜只是沉默。
细白的手指轻轻点在柯露的额头,柯露忽然感到了一阵难以抗拒的困倦。她的眼睑缓缓垂下,疼痛与恐惧也随之被掩埋。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她看见自己被死死压住的手中仍然攥着那朵捡来的红玫瑰。
神啊,这也一定是红玫瑰(命运)所致吧。
柯露失去了意识。等到她再次醒来,便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身在烈焰神殿之中。
她浑身湿透,像是刚刚被生产的婴儿,身上沾满了母亲的血水。她朝左边望去,看见的却是一处不自然的空缺。她似乎忽然间无法思考了,只觉得脑内嗡嗡作响。
金发的公主坐在床边,沉默地注视着她。
她几次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面前的公主仍然镇定,仍然衣衫整洁,仍然目光温和如同一尊圣像。她的缺陷完完整整暴露在对方眼前,难堪得让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几乎想哭。
然后,她真的哭了出来。她哭得太伤心,完全忘记了现在是什么处境,也不在乎面前有什么人。她失声痛哭,断断续续地说着想要母亲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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