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帮我的对吗?”
我心头一跳,忽然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亮若火焰,几乎要将人焚毁。
她紧紧抓住我的手腕,那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一点点用力,直到我的手疼痛发胀也没有松开。然后她逐渐靠近,双眸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红唇吐出的话有些戏剧式的癫狂:“这个世界很残忍,无论对你还是对我,但哪怕世间的一切都背叛我,我也绝不回头。”
我和萨拉自餐厅分手后,就一直在想她的事情。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多年前在墨尼本度假酒店的一幕,在落满雨丝的落地窗前,刚满16岁的萨拉告诉我她订婚了,少女绝望的双眸望着窗外,说出的话让我终生难忘,她说:“我好想做一只鸟,就这么俯冲下去,然后自由地飞往远方,不需要任何落脚的地方,永远飞翔下去就好。”
萨拉最终没有化作一只鸟。
在历经不幸的婚姻并失去儿子后,她谋杀仇敌,追逐权势,她说她在亲吻这个世界。
“女士,赠您一份报纸。”路旁的报童忽然往我怀里塞了一份报纸。
这是一份葳蕤党宣传材料,我发现报纸的头版版面上印有萨拉和她丈夫的照片,新闻是关于某刚竣工军舰的剪彩活动,萨拉夫妻是剪彩的主嘉宾,其中男人身着葳蕤党军装,女人佩戴葳蕤党徽,荣光换发的两人正被无数民众围观喝彩。
我发现有好几个报童在派发此类报纸,他们把报纸免费塞给路过的行人,并大声说着:“新军舰下海了,新军舰下海了。”
大概从今以后,关于萨沙夫妇的新闻会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了,她终于做了莎美乐想做的一切。
回到家后,女仆告诉我威廉打来了电话,似乎有什么急事。
“安妮,有麻烦了。”威廉的声音里有种隐隐的慌乱,他还特地压低了声音,就好像害怕被窥伺一样。
我急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集中营的人接管了这里的工厂,甚至闯进会计部,拿走了所有的文件。”
“这怎么可能?他们不知道我和这家工厂的关系吗?”
“我报了你的名字,但没用,听说是省里统一的命令,所有工厂必须统一迁入集中营,不能有任何特殊。我已经销毁了大部分文件,但工厂里还藏着那么多小孩子,我们不会暴露吧。”
我与威廉商讨许久也没拿定主意,于是打算回去一趟,刚放下电话,就发现迈克不知已在一旁等待了多久。
他脸色凝重地问我:“事情很糟糕吗?”
“我必须回去一趟。”我说。
“我陪你。”他说。
“事情很糟糕吗?我陪你。”迈克说。
“不用。”我拒绝道。
“为什么不用。”
我笑笑说:“我先去看看,事情未必很糟。”
“既然如此,我跟你一起去。”
“迈克。”我喊了他的名字,停顿了一会儿说:“这是我的事情。”
空气中忽然有些安静,我再看他时,发现他眉头紧锁,神情复杂。
我不由得垂下头,低声说:“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迈克原本怀抱双臂靠在一张桌前,他沉默半响后,转身给自己倒了杯酒:“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上前搂住他的腰,怀里的躯干是温热的,有股淡淡的烟味,还有一种阳光暴晒后衣物的干燥气息,我深深嗅着这股气息,心里很不安,可又不知该拿这种不安怎么办。
迈克饮尽了杯中的酒,离开我的怀抱,背对着我说:“我累了,去睡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他生我的气了。
萨拉说婚姻是需要技巧的。
可我在和他相处时完全不知该用什么‘技巧’,对我而言,技巧和无情就像一对孪生兄弟,总是结伴而来,又结伴而走。
我走进房间爬上床,想像以往那样钻进他怀里,当他反手搂住我时,一切就不再是问题了。
可他翻了个身说:“睡吧。”
我感到委屈,难道我不是为了他好吗?他为什么不能理解我?
心里翻腾片刻后,我软下声音讨好道:“你生气了?别生气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
回应我的只有一片沉默。
在我的认知里,婚姻免不了磕磕绊绊,尤其我和他的结合存在着那么多理由和牵强,想要维持和谐,总要有一方妥协示弱,有时候是他示弱,有时候则应该是我示弱。
我靠上去,略撒娇道:“好了嘛,不生气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我叹息道:“你也明白那些事情很敏感,我一个人行动,反而安全些。”
随即是长时间的沉默,最后他似是发出了一声冷哼:“你说得对。”
接着他起身,去了别的房间。
他离开后,我躺在漆黑安静的房间里,泪水逼出眼眶,一滴滴打湿耳边的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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