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妮仿佛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她干咳一声,展开外套披在我身上说:“谢谢您。”
他很自然地走在我们身边,像个许久不见的熟人,愉快地谈起了家常:“三天前我从巴巴利亚回来,没想到一进门,就发现新生们闹翻天了。”
“所以今天才惩罚他们吗?”明妮打趣道:“您好严厉哦。”
格林意味深长地说:“我才刚刚知道,我们学院有个新生因为纠缠女同学,被教授强制休学了,这实在不成体统,所以我约束了他们。”
“您做得很对。”明妮说。
“是我这个会长没做好。”格林轻轻叹了口气,“我也经历过那段时光,所以很明白,他们都是7、8岁就进入了管理严苛的私立中学,每天早起晚睡,辛苦读书,过着犹如军人般的生活,进入大学后忽然没人管他们了,所以便放浪形骸,但很快他们就会明白过来,这种放纵是空虚的,也就不会再轻易放纵自己。所以如果他们有冒犯你们的地方,我在这里恳请你们原谅。”
“这不是您的错啊。”明妮客气地说。
“管好他们本就是我的职责,都怪我一直不在大学里。”格林微笑着说。
“您快要毕业了吗?”
“今年就毕业了。”
我愣愣地盯着他们,心想这个叫格林的人好厉害,才三两句话就把原本陌生的关系拉得这么亲近,于是插嘴道:“你刚才说他们放纵自己,他们都做了什么放纵的事情呢?”
“至少不再像中学时代那么严格地要求自己了。”格林殷勤地笑着,却回避了话题:“小姐们大概想象不到那种艰苦。”
“我哥哥说冬天连热水澡都没有,这是真的吗?”明妮好奇地问。
“为了锻炼坚韧的体魄,所以一年四季都用冷水。”
“好可怜啊。”
“那是一段充实的生活,除了读书锻炼,还要洗衣叠被,打扫管理。”他开着玩笑说,“我比仆人都要擅长这些事,我擦的皮鞋光可照人。”
他掌握着闲谈的节奏,一直把我们送到女生宿舍附近。
“我该回去了。”他向我们点头,“祝二位心情愉快。”
我忙脱下外套,可对方已经转身了。
“格林先生,您的衣服……”我喊道。
明妮捂住我的嘴,夺下衣服说:“你急什么,过两天我叫邮差送还给他。”
“你喜欢他吗?他不是好人。”我急躁地说,“他和凯蒂是一伙的,这个男人是来包庇那些坏蛋们的。”
夕阳已经把大地染成了橘黄色,远处的天际传来候鸟群的鸣叫声,咿呀咿呀。
明妮白了我一眼说:“我拿这件外套在宿舍炫耀一下而已,那些女人肯定羡慕我。至于他……别说他根本就不是我能肖想的结婚对象,就是能肖想,我也不会嫁给他。瞧瞧他体贴入微,万事周到的样子,一看就对女人很有一套。我来大学是找丈夫的,又不找情夫。”
听她这么说,我松了口气。
“不过今天的事情……”明妮忽然很严肃地看向我,压低声音说:“你就忘掉吧,不要再提起了,他特意跑来解释,就是跟我们示好,你要是抓着不放,惹出风言风语,吃亏的永远是你。”
示好?
杀人者被制止了犯罪行为,就不再是谋杀者了吗?可以因为两句示好而抵消一切罪孽?
见我沉默,明妮叹了口气说:“虽然你不愿意听,可他这种地位的人,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本可以不插手的,可他制止了他们不是吗?还特意来告诉你,他‘约束’了他们,请你放心。他不想事情闹大,因为闹大了不光他们没法收场,你也一样。”明妮展开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外套说,“这种人太厉害了,如果他真心追求我,我一定扛不住,说不定情妇也愿意当,因为他做什么都让人心里熨帖,唉!我还是在梦里肖想他吧。”
我垂下头,失落地应了声:“我知道了。”
“别失望了,我们可以找凯蒂那个贱人的麻烦,给你报仇雪恨。”明妮安慰道。
可是当晚凯蒂没有回来,以后也没有,像直接消失了一样。
“我还没给父亲写信呢,她就主动退学了,真是便宜她了。”明妮气哼哼地说。
……
我们每天都在排演《蓝色湖》,可矛盾却越来越多。
珍妮小姐总想改剧本,今天给这个人压缩一下对白,明天把那个人的出场删了,这种矛盾在演出当天达到了顶峰,她和一位学姐在后台吵了起来。
“你打扮成这样想干什么!”珍妮怒视着对方,气到连声音都变调了。
那位饰演村妇的学姐穿着华丽的丝绸长裙,画着精致的妆容,简直像一位要赶赴约会的贵妇人,她冷哼了一声说:“演出而已,我穿好看点不行吗?谁也没规定村妇必须又老又丑啊。”
“你是个连孩子都饿死了的穷寡妇,穷寡妇能穿这么奢侈的裙子?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珍妮一怒之下,口不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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