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田家的院子里附庸风雅地建了一个惊鹿,还有流水在底下潺潺而过。下午一场骤雨把惊鹿底下的石钵全填满了,不远处还遗落了一支忘收拾的水桶。金发青年一出茶室就直奔那只木桶,粗暴地把惊鹿拆了将竹筒里的水全倒进桶里,又加上底下的石钵总算凑满一桶水,冲着自己当头淋下。
随即他一甩湿淋淋的额发,回头看去。
除了房子,武田家的院墙也烧了起来,红彤彤的火光照亮了天空,眼看着就要在院门口合围,达成一段不给人活路的双向奔赴。
他的视线扫过即将把大门包圆的大火,却没有立即往外逃,而是转身找到了主卧的方向,朝着着那头奔去——今天晚上的邀请显然是对他设下的陷阱,但是给他发消息的号码的确是虎田直信的,这位虎田家的家主分明没有任何理由要害他。
淅淅沥沥的小雨并不能阻挡逐渐张狂的火势,虎田家的房子是典型的和式院落,从地板到走廊全是木质结构,助燃剂往上一淋就是上好的柴火。
他绕着庭院跑到主卧门外时,外头的走廊已经烧着了半面,但屋子里头却没有任何动静,顿时让他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大门口已经没地进了,他又转头绕了半个弯,来到了屋子侧面。虎田家主喜欢芭蕉,卧室的窗前就种了不少芭蕉树,之前一场大雨这些芭蕉树吸足了雨水,此刻好巧不巧将火势挡了挡,安室透深吸一口气,手脚利落地翻上窗台,撞破窗子跳了进去。
一落地,他就看到了不远处歪在墙上的虎田直信。男人紧闭着眼睛,一张脸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他飞奔过去,迅速地在他脖颈处探了探,然后微微一顿,垂下手。
虽然已经有了预感,但是他没想到那些人下手当真这么狠。
然而此时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多做思考,确认手底下的人已经死亡后,他转身飞快撤出房间。
此时虎田宅内外已经全都被大火点燃,这片芭蕉林成了唯一的净土,但只等蕉叶吸收的雨水烤干,大片的树木反而会成为助纣为虐的帮手。
安室透没有再犹豫,视线在周围逡巡片刻就找准了角度,在树上借了个力,从围墙上头一跃而过,翻出了火场。
炙热的火舌擦过他的手腕燎了个边,袖口卷起一片焦黑,青年粗暴地扯下那截布料,抬手舔了一下被烫红的手腕,灰蓝色的眼瞳中沉淀下一抹深思,边往前快步离开火场。
今天晚上的变故发生得着实略显突兀了一些,特别是虎田直信的死。他原本觉得对方只是想将他引过来,就算要他的命,但也没有理由非要杀虎田,因此回去找他的时候还认为虎田直信有一定可能性还活着。
可是为什么?还是说那群人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亡命之徒,完全不将人命放在眼里了?
他刚思考到这里,脚步忽地一顿。
从虎田家起火到他从里头跑出来时间非常短,虎田家最初的家主为了清静,也为了彰显他们家和凡夫俗子之间的距离感,将宅子的位置建得很偏,此时虽然火光肆虐,在大晚上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但村里的人还在懵逼中,还没来得及赶过来。
在看热闹的好事者到来之前,已经有人在外头等着了。
安室透缓缓地放下手,看着外头林子的树干后鱼贯走出了许多陌生身影。有本地的村民,也有没见过大概是隔壁村的,火光在风里摇晃,这些人也被晃动的光影照出了一张张鬼脸,活像从墓地里爬出来的僵尸,看面相就知道肯定全都沾过毒。
僵尸们从四面八方过来,渐渐将他围到中心,每个人手里还拎着花样繁多的武器,从镰刀锄头到钢棍砍刀各色不一,从架势上就明晃晃昭示着,某个人今天晚上对他的款待还没有过去。
安室透神色很平静,揉了揉手腕,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落在最前头那个病痨鬼手里的钢棍上,觉得这个武器还算趁手——源大小姐扔给他的警察证件帮忙省了很多事,甚至都不用想理由解释为什么这种情况下这么多兵器任选,他却挑了个伤害性最小的。
正好,反正他现在的确是警察。
他做下决定的瞬间,打手们也丝毫没有要跟他废话的意思,直接冲了上来。安室透抬手就夺下了那根寒光闪闪的钢棍,反手往外一扫,一棍先敲晕了这个打头的,与此同时眼角扫到亮光一闪,敏捷地往后退了一步,和一把程亮的西瓜刀擦肩而过。
老实说,这群围过来的打手们弄出来的场面虽大,但身手十分业余,再加上身体常年被毒品摧残,来个打架经验丰富的警察都能将他们全收拾了,更不用说经过严格专业训练的特工。
他正打晕了第七个人,这场碾压式战斗眼看着就快要结束的时候,嘈杂的脚步声忽然从外头传来,刺眼的手电强光像一柄突如其来的利刃钉入战场,于此同时,某个低沉的声音高喊出了一句他十分熟悉的警告。
“站住,都不许动!否则我开枪了!”
安室透正抓着一个小混混的胳膊,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强光晃了一下,与此同时他心底忽然没来由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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