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在他看来,甭管这佟家多得圣眷隆恩,族里多少女人进了宫当了妃子,但那终究不姓爱新觉罗,就连佟家自己不也是靠着攀附皇室才比旁的旗人世家更加荣华显赫的吗?他怎么能因着眼前的利益就忽略了暂时还年幼的皇子呢。
说句大逆不道的,万一将来……这些皇子们谁都有可能当皇帝,但佟家却是毫无希望的。单单从继承权上来看,这就没有可比性。所以,除非到了万不得已,他既然认定了四皇子,那就不会左右摇摆改变主意的。
相反,他的这份忠心,一定要从四皇子年纪小的时候就开始不停地展示。就像读书背文章一样,背一遍记不住,难道背十遍背一百遍还记不住吗?
日子就在沈家三口的各自忙碌中飞快度过了。
转眼到了这一年的七月,宫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刚刚被封为皇后的佟佳氏香消玉殒了。
而就在皇后崩后不久,曹寅的妻子李氏诞下了曹寅的嫡长子曹颙。
——这是康熙二十八年的一些悲与喜、死与生。
之后,在新生儿细弱的啼哭声中,康熙二十九年到来了。
这一年,曹寅离京,出任苏州织造。
曹寅是在康熙二十九年的初春时节离开京城的。
他这次南下, 只带了一队随从护卫和几车行李,并将后院女眷都留在了京中。
“任命来得比较急,曹大人这一路上估计得快马加鞭, 肯定不会带着家中女眷一同前往苏州的,”裴湘对着满脸担忧的沈启堂解释道,“除了赶路这个因素外, 还得顾及家中老幼的身体情况,最起码得等李夫人的儿子再康健一些, 曹家人才会准备远行的。”
沈启堂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皱着眉头抱怨道:
“为父也知晓这些,但是又能拖延多久呢?肯定不会超过一年的。倘若曹寅一家全都去了南边, 你肯定也会被带走的。就他们曹家内宅天天闹得跟斗鸡似的, 我和你娘肯定不放心让你一个人离开呀。哎,湘儿你说,咱们家刚在京城这地界儿安稳下来,正准备好好过舒坦日子呢, 他们这不是添乱吗?”
裴湘心知沈启堂对京城的日子非常满意并且充满了期待, 王婉亦是如此。在这里, 王婉不仅远离了想让丈夫纳妾生子的公婆, 还有了热爱的事业,每天都忙且快乐着。可以说,夫妻二人如今的精气神儿比在南边时强了数倍。
而在这样的前提下, 沈启堂的第一选择依旧是跟着女儿一起离开好方便照顾她, 这让裴湘心里暖呼呼的, 同时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随便忽悠走沈启堂偷偷攒下的私房银子了。
“爹,咱们家不走, 最起码五年内都会一直待在京城里,你放心吧。”
“五年……”沈启堂低头瞧着自家闺女仰着一张严肃笃定的小圆脸,下意识放了心安了神,旋即松开眉头道,“既然湘儿你这般讲,那为父就先不急着给宫里的四阿哥传讯了。不过,湘儿,你为何如此肯定呀,这里面还有旁的什么缘由吗?”
裴湘踮起脚抬手指了指书房方向,低声道:
“该着急的不是咱们,而是需要女儿研究图纸的那位。爹,你在佟将军身边的时候,没察觉到什么风吹草动吗?”
沈启堂神色微变,随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同样压低了嗓音解释道:
“虽然为父在那边就等于是闲人一个,但是确实听见了些只言片语。只是……那等牵扯甚广的朝廷大事,和你一个小姑娘在家随意捣鼓的图纸有什么关系?”
“这我可不能细讲。”裴湘缓缓摇了摇头,又故作老成地肃声说道,“我已经收了报酬了,就有保密的义务。不过,鉴于你是我亲爹,并且是唯一的一个,我可以适当透露两句,反正呀,在我彻底修改完这几张图纸之前,那位是不会放任曹家把我带走的。”
“你收了报酬?”沈启堂立刻有了新的关注点,“就是那些经常送来的好吃的和好玩的?咦,原来不是九阿哥傻大方白送的呀?哎呦,我算算价钱……你这些日子可没少吃点心零嘴,还都是贼贵贼贵的,这要是全都换成真金白银……该多好呀!哎,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啊,为父完全可以先替你攒着的,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闻言,裴湘立刻翻了个非常可爱的白眼,然后迅速转身离开,只留给了沈启堂一个绝不妥协的小小背影。
沈启堂的忧虑就这样消散了一大半。
之所以还剩下一小半,并不是因为他忽然对一向信任有加的女儿变得不信任了,而是这次的变故确实刺激到了他,让他再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多么微不足道。
沈启堂有些焦虑地琢磨着,他看似和贵人们搭上了关系,喝多了以后甚至还能称兄道弟,可其实手中根本没有握住任何实实在在的东西。作为皇帝亲舅舅佟国纲的幕僚和酒友,说出去好像特有面子,日常在外行走时旁人也确实会高看分。可一旦离开了佟家,他沈启堂就会被立刻打回原形,因为他的根基是虚浮的。
至于他心里认定的未来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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