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怎么隐约听说有谁要谋害府上的孩子,好似还提到了四格格?”
孙老夫人此时又觉得这沈启堂有些多嘴多舌了。很明显,她们刚刚是在处理一些内宅纠纷,也就是家丑。但凡是个稳重有涵养的读书人,在意外撞见了这些后,都会假装毫无所觉,哪里会像沈启堂这般大大咧咧地当场问出口的。
“沈贤侄,你多虑了,那不过是府里一个神智不甚清醒的婆子在胡闹而已。虚惊一场,让你见笑了。”
沈启堂摸了摸下巴,好似对孙老夫人不愿深谈的暗示一无所觉。他反而露出了一副十分同情的表情,还稍稍探身并压低了声音关切又热心地说道:
“老太太您就是心善!不过呀,您可不用为了安抚我就特意遮掩真相,我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嘶……可是府上又被那些反贼盯上了?”
闻言,孙老夫人微微一怔,没反应过来怎么就和反贼扯到一起了。
沈启堂又继续说道:
“哎,老太太,要我说,这富贵人家自然也有富贵人家的难处,府上也真是不容易,竟这么频繁遭遇危险。当初在江宁的时候,湘儿便先是阴差阳错地救了曹颀那孩子,后来又在马场冒险救了曹兄……我原以为是曹兄去了南边的缘故,没想到回到京城之后亦是如此险象环生。
“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啊!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敢谋害朝廷重臣的子嗣……哎呀,反贼们也太猖狂了!曹兄,难道就这样任由那些居心叵测的鼠辈肆意嚣张吗?那岂不是把咱们朝廷的颜面使劲儿往泥里踩吗?”
孙老夫人反应过来之后,听到沈启堂竟然把曹家内宅之事往反贼和朝廷颜面上扯,哪敢让他继续义愤填膺地说下去。
她立刻摆了摆手,连说了三遍和反贼无关。
这般坚决否认的态度令沈启堂先是露出了不解之情,随后,他的面色就渐渐难看起来。
沉思片刻后,沈启堂放下茶杯直接说道:
“倘若不是外因,那就是内斗了。老太太,曹兄,令府之内已经这般不太平了吗?连两三岁的小孩子都有人忍心陷害,那沈某又怎么放心将湘儿留在此地?老太太,曹兄,不如让在下先把湘儿接去沈家小住些时日吧,等你们处理完眼下的家务事,我再把湘儿送回来。”
孙老夫人再次感觉到了心口憋闷。
就在她还要找借口敷衍之时, 旁听了半晌的曹寅咳嗽了一声,随后淡声决断道:
“母亲,儿子对今日雪嫣阁内的这一团乱也是一头雾水, 同样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儿子知道母亲一片慈心好意,不愿用内宅些许琐事烦扰沈兄, 但沈兄亦不是外人,当年也全赖沈兄搭救湘儿……依照儿子看来, 既然沈兄担心湘儿在府中的处境, 索性就把实情都说出来吧,免得沈兄一直忧心疑惑心中惴惴,反而和母亲您不愿打扰沈兄清净的初衷相违背了。”
闻言,孙老夫人认真地看了儿子一眼后,缓缓叹了一口气。
众人面前, 如非必要, 她是不会驳了儿子的面子的。
“罢了,沈贤侄,之前非是老身刻意隐瞒,实在是此事有些荒唐……唉, 王嬷嬷, 既然今日是你撞见的, 那就由你再对老爷和沈先生复述一遍吧。”
王嬷嬷得了孙老夫人的吩咐,连忙上前一步施了一礼,然后再次叙述了一遍她发现四格格曹晴被辛姨娘苛待的来龙去脉。
不提曹寅骤然得知亲生女儿竟然连续多日被自己一直认为蕙质兰心又温柔解语的爱妾泡在冷水中“驱邪”是何感受,只说沈启堂在听过整件事之后, 罕见地比女儿推测出了更多的东西。
他一下子就将李氏如此折腾算计的主要目的猜测出了七八分来,暗道这不就是他本人用旧了的手段吗?
当年,沈启堂在确定自家亲爹就是无可救药地偏爱重视会读书的长子后, 身为不会读书又是次子的沈启堂就放弃了从正面“争宠”的想法。
之后,他多次刻意制造机会,故意在父亲面前表现出自己因兄长沈复不擅长人情世故而惨遭连累的失落与无奈,但却依旧尊敬兄长毫无怨言。
渐渐地,沈父便对敦厚又仁善的次子充满了愧疚之情,可他又委实重视长子也看好长子,不能把手中不多的上好人脉资源分给次子,于是,心怀愧疚的沈父就只能从银钱方面对次子做出弥补……
“这是争夺不到宠爱,就打算让丈夫愧疚怜惜吗?然后在从愧疚不已的丈夫那里得到更多的弥补?”
沈启堂状似不经意地望了一眼李夫人,他对她的这种算计手段没有任何多余想法。但是一想到她利用一个两岁小孩子……尤其是她还故意把湘儿牵扯进来了,就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保持看破不说破的美德了。
于是,沈启堂再次感慨着提议道:
“如此说来……曹兄啊,你这日子看着花团锦簇的,没想到委实也不太容易!唉,说真的,曹兄,我并不是在和你置气,要不就让我先把湘儿带走些时日吧。等你处理好这内宅的妻妾之争,再去我那里把湘儿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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