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依旧感到不安,可是转念一想,便是女儿小丹真打算做什么,也得给她施展“本事”的机会呀。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丫头,平日里偷懒爱玩,连字都认不全,而且身边接触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这样的情形下,小丹又能做些什么呢?顶多就是说些旁人的是是非非而已,可女人家喜欢说些家长里短,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再有就是,孙母自认为是非常了解自己女儿的。虽然小丹表面上看来活泼爱玩没有多少心眼儿,可实际上并不缺少精明。再加上这次吃了大亏,小丹是绝对不会因为心血来潮而莽撞用事的。
孙母确实比较了解女儿的性情脾气。
小丹和母亲聊天之后,又辗转反侧了大半宿,终于再次压下了心中被冯斯文、李寄梅夫妻的谈话而挑起的蠢蠢欲动之情,继而打消了戴罪立功的念头。
只是,她记起母亲白日里描述的沈家的热闹与蒸蒸日上,再联想到家中近日的沉闷气氛和父亲丢掉的上好差事,又忍不住气恼地咬了咬嘴唇,心生不甘……
这晚之后,小丹隔了两日才再次去找李寄梅聊天。
李寄梅待她依旧温柔可亲,并且完全不提小丹之前离开时的异样,也不再谈论任何会让小丹感到不快的话题。
李寄梅只和小丹讨论江宁一带的风光景物,还有就是城里都有哪些好吃的和好玩的。
当然,李寄梅也会不时地向小丹询问一些江宁织造府府内的大事小情和人际关系,而她打听消息的理由自然非常充分,就是为了给夫家的布匹生意帮忙。
这些看似投其所好的聊天内容不可避免地增加了小丹对繁华热闹的江宁城的不舍眷恋,加深了小丹对于被驱赶出织造府的悔恨与遗憾。
与此同时,小丹也试探性地和李寄梅提过关于“诱饵”和“将功补过”之事。而李寄梅的反应竟然和孙母差不多,都是非常严肃地劝告小丹,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或者冒失行事,无论怎么样,人平安无事更重要。
李寄梅的这番表现让小丹更加信任于她。之后,小丹几乎每天都会去找李寄梅,也更愿意和她的寄梅姐姐分享心事。同样,李寄梅也十分乐意和小丹分享她自己的一些过往。
不过,李寄梅说来说去,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感慨嫁人之事对女子的重要性。若是嫁得好,不仅每日都过得舒心自在,偶尔遇到未出嫁前的闺中姐妹,也会面上有光彩。既不会难堪地觉得低人一等,也不会被昔日平起平坐的小姐妹暗中嘲笑。
小丹没有察觉到的是,随着她和李寄梅相处时间的增多,她越来越觉得城里的生活分外美好,而乡下的日子则苦不堪言。同时,她心中的怨怼不满之情也更多了,并且增长得十分快速。
渐渐的,小丹的想法再次发生了转变。她开始陷入某种魔障,总是愤愤不平地琢磨着,既然自己的未来幸福已经被彻底毁了,那落井下石的沈家人凭什么心安理得地越过越好呢?尤其是小小年纪就伶牙俐齿的沈湘,她是不是克自己,她的好运气是不是从自己这里抢走的……
在李寄梅似有若无的引导下,本就心绪不稳且满心愁怨的小丹变得更加偏激执拗了。特别是当她得知一位和她同龄的小姐妹即将定亲,并且那位定亲对象的母亲当初还和他们孙家透过结亲的口风,心里就更加不平衡了。
这天,小丹带着两瓶她从新开的那家脂粉铺子里购买的玉兰蔷薇粉去看杏儿。
之前,小丹和杏儿同在江宁织造府内做事时,两人就因为喜欢八卦聊天而比较投缘,再加上小丹的远房亲戚是杏儿当值的茶水房副管事,所以杏儿待小丹一向十分亲近。
只是时至今日,杏儿再次见到小丹后,她的态度就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虽然依旧笑容满面,但是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矜持疏远。直到小丹送上了时兴的胭脂水粉,又放软了态度说了不少奉承话,杏儿才不再继续一本正经地端着,而是又和小丹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大半日之后,小丹和杏儿依依不舍地互相道别。从表情上看,两人对这场聚会都很满意。
尽情说了一回八卦趣闻的杏儿转身回屋后,立刻兴致勃勃地去试用新得的玉兰蔷薇粉,而出了门后的小丹则一边琢磨着新打听到的消息,一边朝着那家新开的生意极好的脂粉铺子而去。
迈入顾客络绎不绝的脂粉铺子大门后,小丹扬起一抹灿烂微笑。她径直走到正在低头算账的掌柜的面前,然后毫不避人地的大声问道:
“掌柜的,倘若我在店里订购二十瓶以上的玉兰蔷薇粉,价钱能给我算便宜一些吗?”
掌柜合上手中账册,抬头望向年纪不大的小丹,笑得分外和气:
“姑娘,这店里每样东西的售价都是东家亲自订的,我是做不了主的。况且,这玉兰蔷薇粉一直比较紧俏,此前不少行商都是提前订货。姑娘现在一下子就要二十瓶,店里存货有限,恐怕做不成姑娘的这单买卖了。”
闻言,小丹蹙着眉头摆了摆手,佯装不乐地抱怨道:
“先别忙着拒绝,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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