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你还纠结什么?哎, 去休息吧, 若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讲, 就等明天白天再谈吧。”
裴湘希望展昭快些上床睡觉, 然后她自己就能安安静静地琢磨先前那个喜不喜欢的问题了。
奈何展昭暂时还做不到心如止水地躺到床上去, 可他又绝对不愿意让裴湘察觉到自己到底在腼腆逃避些什么, 便只好假装没有察觉到裴湘的催促语气,转而又开启了一个新话题,同时坚持坐在椅子上不起身。
“仙师,你刚刚说今晚这种情况有些特殊,昭能问问为何特殊吗?”
巨阙剑内的裴湘见展昭目光明亮专注,坐姿挺拔端正,似乎有很浓的谈话兴致,不由得想起刚刚认识展昭的那阵子。
这人那时候就喜欢熬夜不休息,不是做夜行客探查案情,就是习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专心研究武功招式,俨然就是一只夜猫子。
裴湘微微晃了晃头,心道自己今晚也太喜欢回想往事了,肯定是因为和湛卢剑重逢了,绝对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咳,是这样的。”裴湘回神之后半真半假地解释道,“由于今日重逢了湛卢剑,我便想起了许多旧事,思绪有些起伏混乱。一时之间,我便没有留意外面的情形,也没有约束好自己的灵识,所以才,嗯,不小心看到了你换衣服的那一幕。倘若是往日,我肯定早就避开了,或是修炼或是沉眠,根本不会往外瞧的。”
展昭其实只是想找个新话题来岔开上床睡觉这件事,并未料到裴湘会提起她和湛卢剑之间的旧交。
这一刻,展昭首次极其真切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即裴湘的年纪和她经历过的漫长岁月,不由得好奇问道:
“仙师,我少时翻阅展家历代祖辈们的手札记录,发现展家和巨阙剑之间的缘分是从族中先祖明潇道人那里开始的,且明潇道人也曾对徒弟和展家后辈提过巨阙剑有灵这件事。仙师那时候就在巨阙剑中吗?仙师可还记得明潇道人?”
裴湘怎么会忘记明潇?那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她陪着明潇走南闯北,又跟着明潇学了许多知识,在她心里,明潇亦师亦友,是很重要的存在。
于是,她当即便对展昭讲了自己和明潇的一些有趣往事。同时也在遗憾自己那时候的状态不太稳定,以至于在明潇后半生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处于沉睡状态,没能够多陪陪对方——哪怕只是
无声的陪伴。
展昭此时看不见巨阙剑内裴湘的表情,但是只听她的声音语气,便能清晰地感知到她对数百年前那段岁月的珍视,以及对朋友明潇的怀念。
随后,裴湘又语气平淡地提起,明潇去世后她便睡了极沉极长的一觉,几乎不知光阴荏苒,不知王朝更迭,不知世事变迁。
她说得随意慵懒,可展昭却从中听到了深深的惆怅。
“那现在如何了?你——还会不时地陷入沉睡吗?”
展昭的眉目间划过一抹复杂,既为了明潇和他自己前生今世两辈子的心动倾慕,也为了裴湘独自度过的那些悠长清寂时光。
“不会了,无需担忧。”
裴湘比较满意地打量着如今依然十分宽敞的巨阙剑空间,温声解释道:
“巨阙剑这些年得了一些机遇,如今已经不像最初锻造出来时那般脆弱了。并且,随着巨阙剑日益强大,我受到的束缚也越来越小,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转变。”
话说到这里,裴湘也起了谈兴。她见展昭没有早些安寝的意思,便干脆盘膝坐下,和展昭聊起了明潇道人那个年代的人情风貌。
她讲得生动有趣,便是最普通的日常生活也能被她捕捉到与众不同之处。
展昭听着听着,又渐渐找回了之前和裴湘那种老友般的自在相处状态,也就慢慢平复了心底的纷杂起伏情绪。
虽然依旧会因为不远处的那张床、那条被子而感到腼腆不自在,可他转而想到,自己两世都与裴湘相伴,且总是日夜不离,这样特殊又独一无二的关系,绝不该从一般的世俗人情来看待衡量。若是自己一味地回避拘谨又束手束脚的,反倒是迂阔俗气了,届时肯定要遭到裴姑娘嫌弃的。
想到这里,展昭心头一紧,立刻暗自要求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而是要以挚诚纯洁的心态对待裴姑娘,决不能辜负了她的信任和友谊。
于是,当裴湘讲过明潇的那几个不太聪明的徒弟后,就见展昭终于起身离开了椅子,准备脱衣就寝了。
见状,裴湘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很高兴展昭不再继续钻牛角尖了,要不然她总会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看了人家换衣服,才导致展昭这般拘谨不自在的。
——可我又没有做好“负责任”的准备。
不多时,穿着寝衣的展昭便放下了床帐,又在松软的被褥间躺好。他在心里和裴湘道了晚安后,便合眼入睡了。
而此时的巨阙剑依旧如同以往无数个夜晚那样,被展昭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床头位置。这柄上古名剑森寒、沉默、冷硬,但内里却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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