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孟湄听见那爬墙之人喊了一声“是我”,不禁脚步滞住,回头一瞧,不是别人,正是那隔壁李家小公子李凌恒。
自那日李凌恒听了父亲劝言,便找来丫鬟香月去送帕子,一是因这香月素来同孟湄身边的春喜交好,二也是看中她办事妥帖,为人是个稳重的。哪想这帕子递进去有如石沉大海,日子久了,李凌恒难免责怪父亲:“早知这些小儿女的把戏不顶用,什么提诗传帕,哪里是我李凌恒的作风,现在这般,反倒讨个笑话,好没意思!”
李父道:“你母亲碍于官中名声总也没去孟家求亲,为父身份卑微,亦不敢登门造次,唯有想借物传情乃最稳妥,既是这绢子到了那小姐手里,她却视而不见,这般冷硬无情心肠的女子,将来你去了那边也受些气,不如死了这条心罢。”
李凌恒冷笑道:“外面人都道李家最受宠的不过是小公子,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想当初,母亲张罗大儿子进南都娶郡主,二儿子娶京州知县长女倒是热心得很,今日到我头上,反倒恐损官誉,也罢,儿女之事,父母难为,不如我自去找湄儿说个清楚,”
父亲连连叹道:“你怎地能比你那些哥哥们,自古嫡庶有别,你又偏偏要重蹈覆辙,既是如此,随你去吧,只是若她无心与你,你也切勿纠缠,男儿有志方成君子。”
“放心吧,爹爹。儿子向来不作强人所难之事。”
李凌恒虽说要亲自找孟湄,但孟家几日热闹,也不便去拜访,又几日不闻孟湄消息,心下慌张,恐那王爷已入府完亲,他这一面之情怎敌那新婚燕尔之意?
情急之下,只得寻到孟湄所住的院墙附近,因想投石问路,不料真听个里面娇声问起,李凌恒心头一热,便也不顾忌讳,用了几分轻功爬上墙头去,愣头愣脑间正见那佳人款步,回眸百媚生。
“孟二小姐可曾记得我?”
孟湄认出是李凌恒,忙奔到墙下仰头道:“恁的如此高墙,李公子可要当心。”
李凌恒见她一脸担忧,反而喜从中来,笑道:“这墙不高,爬上来也不费些功夫,又有何惧?只是恐惊着小姐,实在冒昧唐突,还请小姐休恼,在下毫无窥探闺阁之意,只想见小姐一面,说几句话也就罢了。”
孟湄未语面先红:“有那前门你不走,偏偏爬了人墙头,好似我同你有些不能告人的事似的。”李凌恒见她不搽脂粉却粉面玉琢,薄衫藕肩,半露酥胸,羞怯中不胜风情,脸上一热,险些摔将下去。
孟湄惊道:“李公子当心!”
李凌恒笑:“不碍事,我只说会子话就下去了。”
“甚么要紧事倒是不能进前院来说?”
“自是些私事虽不便与人言语,或只能同小姐说上一二……实不相瞒,自那日与小姐面别,已隔数旬,中间也赠随身宝玉做定情,也有孟姐夫来提亲一说,却不见下文,后听闻小姐承蒙皇恩,赐婚当今九王,本是可喜可贺之事,我也该备一份贺礼,可心焦神衰,也恐失态,在下自知粗鄙,不敢同皇家同论,只递一帕略表心意,却也杳无回信,既是小姐无意,我自不敢妄想,但若道春风不解意,何因吹送花落来,那日小姐相赠罗帕,我也只当是小姐一时兴起罢了。”
李凌恒这一通说得着实令孟湄心头微颤,正是——
相思人隔墙说相思,多情妾念郎郎不知
“李公子,且听我说一句再走也不迟,”孟湄见李凌恒越说越心灰意冷,便忙道:“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等小辈因沾了家弟的光,幸得圣恩,受赐这桩婚姻,也是该喜该贺,可湄儿向来由心不由天,若那素未蒙面的王爷来了,我也只敬他为我夫君罢了,可公子翩翩,佳人好逑,湄儿倾慕公子潇洒倜傥,家姐夫也早有提亲之意,只是念在与王爷完婚之前,府上还要处处顾虑,因而要请公子等等,不过,公子所递的帕子,湄儿全不知,切勿错怪湄儿!若公子不信,湄儿就此起个誓罢!”
李凌恒听罢,心窝如有暖流,忙拦了道:“一织绢子不必起誓,湄儿既是没见着,也就没见着了!今日听了湄儿这番话,我也心安些,既是天命难违,我也懂些难处,只是相思之苦难解,不如我常来墙头同湄儿见面说个话儿。”
孟湄道:“那倒是何苦,高墙之上仔细摔着,又有蚊虫叮咬,倘若你晚上来,我备个梯子,你翻过来也就是了。”
李凌恒笑:“这么想来,你我还当真还有些不可告人的事了。”
孟湄抿嘴一笑:“只是委屈公子了,将来同王爷完婚,我必下聘抬了您过门。”
说毕,二人约定明晚二更天见,李凌恒便翻身下了墙,却不知这椿相见被闻声而来的螺茗儿瞧在眼里了,心下一凛,恐那日春喜所托之事泄露,急得忙转身要避,要巧不巧,孟湄一转身,登时见他哈腰低走,喝令一声:“螺茗儿,你给我站住!你个闹浑的东西,又不知躲到哪里去偷懒,你且听着,今日所见所闻盖不许说出去,我若听到一言半语,定饶不了你!”
“是!是,小的不敢!”螺茗儿心里哆嗦,不敢驱前,两腿一软,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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