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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绪,归根结底,就是觉得自己该是京官,该在中枢,看不上这样的小县城。
后来他看到,这样的小县城里,竟然有京城都没有的女大夫。
这样的小县城里,也有人全心全意治病救人,默默做着自己能做的事。
世人有称赞大夫,“功同良相”,也有范文正公说“不为良相,则为良医”,那时她的样子,就如良相一般。
他所追求的,有人早已在做,而且还是一个力量比他微弱的人。
是她让他看到了方向与光亮,他想和她为伴,做心中想做的事。但她说她不愿意和他一起。
他还是继续着自己的路,只是想起路上没有她,就觉得难受。
早两年,母亲为他姻缘的事给他去相国寺算命,回来一边拭泪一边和他说,他命里姻缘坎坷,注定要蹉跎许多年。
他那时不以为意,和母亲说,既然是命里如此,那也就不用替他担心了。
那时他觉得,姻缘好或许顺遂一些,姻缘不好也不影响什么,顶多是孤单了些,他无所谓姻缘不姻缘。
但到现在,他却想问安排这命理的人,为什么要让他姻缘坎坷呢?
原来姻缘坎坷不只是孤单,而是爱不得。
陆璘只喝酒,不说话,让丰子奕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常和人谈生意,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也不尴尬,继续和他东拉西扯,凭一己之力将酒宴气氛抬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问:“依大人看,县城的人会议论菀菀么?如果有人听张家人污蔑,说三道四,那该怎么办?”
一直沉默的施菀此时也抬起头来看向陆璘,陆璘看她一眼,回道:“议论大概会有,许多人喜欢说‘怎么旁人没遇到这事,就你遇到了,定是你去招惹了’,世人盲目,皆是如此,所以就算听到议论也不要太在意。”
见施菀垂下头去,他很快又继续道:“这两天,可以让施大夫与两个徒弟一起办一次义诊,再由丰公子出面,免费赠药,譬如入夏的解暑药或是一些简单便宜又常用的药剂,如此办三天,途中也让人主动将张家之事来龙去脉讲清楚,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城中人又受了恩惠,便不会再出言中伤了。”
丰子奕立刻道:“这办法好,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他们绝不会再说什么,我们也有了解释的机会,到底是做官的,就是不同。”
说着他看向施菀:“菀菀,你说呢?要不明天或后天我们就办?”
施菀看看陆璘,又看他,回答:“你能作主赠药么?”
丰子奕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做生意的就喜欢这种机会呢,花多少钱我们心里有数,但能买人心啊,人家觉得你有善心,也就觉得你卖的东西实诚,自然就愿意来买东西了。”
施菀便没话了,点点头:“我都可以,和药铺说一声就行。”
“那我回去就准备。”丰子奕说。
这时陆璘突然问:“有件事,我略有疑虑。”
丰子奕道:“陆大人请讲。”
陆璘看向他:“如丰公子所说,名声这回事,对男子无所谓,对女子却重要,丰公子如今与施大夫走得这么近,但我听说丰夫人并不同意这婚事,到时丰公子另娶他人,于施大夫的名声,会不会也有影响?”
“这……”
丰子奕快速看施菀一眼,随后道:“大人别听外面胡说,我娘怎么会不同意呢,没有的事。”
“是么?”陆璘反问了一声。
施菀想说自己和丰子奕不会有什么婚事,但又觉得似乎像在和陆璘解释,也不知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些,想了想,索性起身道:“我见楼下有卖莲蓬的,我去买些来。”说着就出去了。
待她离开,丰子奕朝陆璘道:“其实我娘的想法不重要,菀菀的想法才重要。我娘那里,我就这么拖着、熬着,熬成老光棍了,她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到时候别说菀菀,只要我能成亲,就算拖头母猪来她都乐意,但菀菀吧……”
丰子奕叹了一声气。
“她对你无意?”陆璘问。
“不,她不是对我无意。”丰子奕立刻道:“其实我觉得她是喜欢我的,至少也不讨厌我,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她京城那个婆家说起,如果没有那桩事,她一定早就嫁我了。”
陆璘这时抬眼:“丰公子为何这样说?”
丰子奕回道:“馨济堂的周老大夫说,菀菀刚回安陆时,一片死灰模样,每日只是学医,因为她好看,当时就有许多媒人上门来要给她说亲,她统统拒绝了,说以后不会再嫁。而我,也就是在两年后遇到的她。
“她不再嫁的原因,也就是对成亲这事死了心,正好我娘又在那儿当拦路虎,所以就闹成了这样。说起来,我倒还想问问大人——”
丰子奕看向陆璘道:“我听说菀菀以前的那个婆家在京城地位挺高,陆大人家在京城地位也很高,你们会不会互相认识,能给我说说,菀菀那婆家,那前夫,是个什么样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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