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几乎无地自容。
随后他又说:“我过来,是听说三弟妹要走了你这里的人,你人手不够是不是?”
施菀这几天都没出门,但大概也能料想到这事会被下人们传来传去,却没想到连陆璘也知道了,她更觉得惭愧,解释道:“弟妹缺人,红玉自己也想走,我知道她本来也不愿意待在我这儿,不愿强人所难,所以……”
“弟妹此举有失妥当,明日我去同大嫂说,让她再给你这里安排人,锦心若不尽心,你也可以将她换去别处。”陆璘说。
施菀连忙回说:“不用麻烦夫君,我明日自己去和大嫂说便好。”
“我既回来了,就我去说吧。”陆璘回答。
施菀不再说话。
如果陆璘去说,那便算是亲自替她出头,而且三弟媳本就是从大嫂这里分走的权力,如果陆璘为这事找上大嫂,大嫂少不得要赔不是,回头也要和弟媳生气,如此也算狠狠回击了弟媳。
施菀早已神魂不守,觉得老天爷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原来他不是心里全没有她,他还是把她当妻子在维护的。
陆璘说道:“以后有为难的就同我说吧,没见着我的人,也可以让绿绮转达。”
施菀攥着手,内心欢喜:“是。”
陆璘继续道:“我来找你,还有一事。”
施菀抬起头来:“夫君说。”
“之前你给我送去的药,有三剂你说治咳嗽的药,绿绮说是你去找药铺开的?”
施菀点头:“是。”
想了想,又说道:“那时走到路上,突然想起爷爷常用这药方来止咳,我想着药方简单也便宜,就顺手去买了。”
“原来是你爷爷的药方。”陆璘说道:“那药方有效,我有位认识的老先生便被咳疾所扰,我是想问你,可否将药方给我,我转赠给他。”
爷爷在医术上很有见地,但也为这见地而自得,当作造福子孙的财宝,向来不轻易外传,但此时此刻,施菀早已不记得这些,立刻就点头道:“可以,自然是可以的。”
她想,爷爷的方子能救更多的人,也是好事不是吗?就算不是陆璘要,为了治病她也该给的。
说完,她便道:“那,我写给夫君。”
陆璘点点头。
施菀去桌前拿了纸和笔,又看看砚台,要去外面打水。
陆璘回道:“我去吧。”
说着去院中舀了水来,走进次间桌旁,倒了些在砚台里,顺手替她磨起墨来。
他的手在烛光中都透着白皙,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轻轻捏着那一方黑色的墨锭,缓慢而有条理地游走于砚台间,一圈又一圈,砚台中的水渐渐浓稠,变黑。
她从未想过,一个男人的手会那么好看,一个人磨墨会那么雅致,她就那么看着,然后想起很久以前,他被催情药所惑,也曾用这双手捧过她的脸,抚过她的肩。
她在烛光下红透了脸,连呼吸都被自己不由自主屏住,直到他开口道:“好了。”她才回过神来,趁势低下头掩藏自己的龌龊遐想,拿笔到他身前的砚台里蘸上墨。
“枇杷叶两钱,冬桑叶两钱……”
她认真写着每一个字,只觉得自己练了那么久,才在今天派上了用场——可是,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灯光太暗,她觉得自己的字很一般,连平时练的都不如。
心中再次挫败,她果然没有一样是做得好的。
药只有四样,几笔就写完了,她看着差强人意的几个字,无奈放下了笔,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咬了咬唇。
“就这几样。”她说。
陆璘将那药方拿起来看一眼,说道:“我倒认出了冬桑叶,长喜却非说是樱桃叶。”
施菀想:这两样是很像。但还没开口说话,陆璘便问:“你练过字?”
他大概还记得,最初陆家因安排婚事,让她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和父母的名字,她那字不只如五岁小儿,还错了两个字。
施菀回道:“练过一些,但写得还是不好。”
“进步很大了。”陆璘说:“我那里有几副字帖,王羲之或欧阳询的倒适合你,你若有心,可以去挑挑,找一副喜欢的照着练。”
施菀欣喜若狂,却维持着镇定,稳稳答:“好。”
陆璘没再说什么,拿了药方便离去。
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随后低下头,看着他站过的桌边,看着他磨过的墨,伸出手,小心捏过他捏过的墨锭,仿佛还能感知到他的指温。
她怎么能不喜欢他呢?她做不到,明明那样失落,那样绝望,可他来看她一眼,和他说两句稀松平常的话,她就将之前的失落忘得九霄云外,不由自主被他吸引。
她笑了起来,想起自己还可以去找他拿字帖,是他自己亲口说的。
或许,她还可以问他自己练哪副字帖好,也可以让他点评自己的字。
十多天的阴霾,在这一刻一扫而光,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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