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将颜面和自尊看得很重,几次低头都是因为他。而那几次低头,也令她和父亲之间长期的冷战稍有缓和,父亲回来的次数变多了,似乎还在这里找回当年的激情。但这样的“好时候”并不长久,他们很快会再次发生争吵,再次陷入冷战。
周越缓慢道:“那么在您为我牺牲之前,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思?您这样硬塞给我,我就该接着吗?”
“你……”母亲词穷了,而且愤怒。
她性格一向尖锐,生气起来谁都不让。
周越笑了笑,在这个时候拿起桌上的茶壶倒出一杯热茶,送到母亲跟前。
这是一副求和的姿态,母亲看看茶,又看看他,半晌没那么生气了,将茶杯端起来抿了一口。
周越再开口时,直接道出目的:“既然您如此坚定,做儿子的也不想隐瞒。我现在有一件事想要达成,您愿不愿意为了我再做一次?当然,我体谅您多年辛苦,我不想看到您受委屈,所以这件事我不会勉强。”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母亲笑了,“奇怪了,你现在一切都好,会有什么是你自己都办不到,非要我出面去说呢?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与你现在的位置、能力匹配,他还能压着不给你?我记得当时要给你美洲市场,还是你自己往外推的。”
周越也在笑:“您什么都觉得应该要,就没想过不要吗?我刚才就问过了,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思?”
母亲的笑容又淡了,看着他的目光逐渐转变,有些茫然,有些疑惑,有些不可思议,直到最后才不确定地问:“你不是到这步才要毁约吧?你想让我去做这个恶人!你自己怎么不说!”
周越却无比坦然,说话慢条斯理:“如果您不愿意,我自然会去说。今天来,也只是和您提前打个招呼,等到事情出来了不要怪我。”
“你等等!”母亲将周越叫住,“你让我想想。”
她用了几分钟时间想明白整件事,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她是被这个儿子拿住了。
周越出面去反抗周家的安排,周家会失望,周越的父亲会对他进行一些惩罚,可能会剥夺资产,比如基金、项目主导权等等,当然也会连累他们这个小家庭。
到那时候,她会和他父亲站在同一边,向他施压。
周越的性格里是有点宁折不弯的,他对外的圆通、豁达,都是因为没有伤及到根本利益,没有触及原则,他可以稍稍抬手,无伤大雅。
但这一次是他主动提出的要求,还是用这种软刀子的方式,显然这件事他已经权衡过利弊,已经作出决定——她配合,他可以在其他事情上让步,她不配合,他就会自己出手,其他的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母亲良久才发问:“你是让我帮你缓和一道?”
周越:“我知道这很为难,您可以直接告诉父亲这是我的意思。我相信以你们之间的沟通方式,您一定知道该怎么表达。”
母亲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等到情绪降下来,又换了一个角度想这件事。
从关系上来说,周越和他父亲并不亲,就跟外人似的客气。周越父亲还有其他的女人和孩子,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小家庭,而在这里,她和这三个孩子才是一个整体,关键时刻理应站在一块儿。
现在周越让她出面,如果她同意了,就等于他这边多了一位家人支持。如果她能说服周越的父亲,周越父亲的立场就会向这边倾斜,最起码不会站在周家那些长辈一边调转枪头指责他,也不至于受到那些女人的挑唆。到时候再由周越的父亲去和周家那些长辈商谈,局面总比周越正面对刚要缓和得多。
这样看,周越还是顾全大局,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留下一个他作为晚辈不珍惜长辈疼爱、关照,不懂感恩的印象,这才先来找她谈。
是啊,说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人。
“就因为一个女人?”问这话时,母亲已经有了决断,但还是忍不住发问。
同为女人,她本不该这样说。但作为母亲,她难免会犯一个所有母亲都会犯的错,那就是当一向听话的孩子突然叛逆、任性妄为时,母亲出于护犊子的心理,就会倾向认定是有人教坏了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孩子本身就有反抗意识,只是被其他人勾出了那枚种子。
周越看向母亲,十分平和:“是为了我自己。”
母亲的目光中再次流露出疑惑和不解,她试图理解,但理解不了。
周越没有过多解释,他想,有些事母亲这辈子都不会明白,如果能明白也是因为自身看明白。总归人都有自己的障,他人帮不了。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到了四月。
期间萧瑜见过周越几次,但都不是单独见面,总有旁人在。
她短时间内就将心态调整到正轨上,一如既往地忙碌自己的事,对于周越交代下来的工作认真完成,就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周越没有给她发过信息,更没有电话往来,他有事情交代都是通过内线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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