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酒店值班的前台昏昏沉沉地打着瞌睡,迷蒙间有人影晃过,他强睁了眼睛,却什么也没发现。
经过程念樟房门时,罗生生步子放慢,抬头看,回廊尽头摆钟的指针,指在三点的时刻,于是又埋头继续向前。
但鬼使神差地,没走两步,她却折返回来,勾着手轻敲房门。
她两下一顿两下一顿,敲了四五次,见房里的人没有反应,垂头有些丧气。
刚要转身,房门却啪嗒,开出条小缝。
罗生生左右观察后,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入,她动作轻得像馋猫半夜偷食,进门后还不忘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
程念樟抱胸站在玄关,面无表情地看完了她这一套动作。
我就敲敲,你还真没睡啊?
没人搭理她,气氛有些诡异和尴尬。
程念樟方才打了镇痛剂后小憩了会儿,一睡便是几个小时过去,衣服也没换,还是分别前凌乱的模样。
昏暗灯光里,罗生生透过半敞的领口看见他锁骨处一片乌青,视线往下,又见手腕一摊摊血迹。她心底除了情景再现的发怵,更多的是迟来的心疼。
你伤得怎么样了?怎么衣服也没换?没去医院吗?哦对了,巴德怎么样了?你们后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自顾自得开始上手,眼看就要碰到他了,却被程念樟嫌恶地挡开。
罗助理,找我什么事?
罗生生的手僵硬地竖在半空,看着有些可笑。她顿了会儿,回手假装理了理自己碎发,笑着正要回他,表情却跟随他移动,在注意到床边的针筒和手枪时,一瞬凝固。
程念樟正低头解着衬衫扣,许久没得到回应,他觉得不太对劲,一抬头,瞥见的就是罗生生呆滞又痛心的神情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知道误会了什么,竟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你也想来一针吗?这东西用了会很快活。
拿起针剂,程念樟娴熟地用针筒吸入液体,而后一步步向罗生生逼近。
罗生生目光聚焦到针尖时不时滋出的液体,她咬着下唇微微摇头,身体本能地开始后退。
啊!
因为没注意身后,被扶手截住,罗生生后仰,跌坐进了沙发。
室内光源全都来自沙发边半人高的地灯,现在从她的角度看去,光源投射在高处的程念樟脸上,自下而上,正是最恐怖的视角。
此时程念樟俯下身,将针筒抵在罗生生的下臂位置,压低了嗓音,凑到她耳边:
瘾君子大多喜欢这里下针,皮层薄,血管清晰,操作也简单。说着,他用手捏了捏她的胳膊,拇指压着内臂,掌心能明显感到她的瑟缩和挣扎:怕什么呢?开心一点。
眼看针尖就要扎进皮肤了,手下的人却陡然放弃了抵抗,肌肉松软到不行。
感受到变化,程念樟动作一滞,没再继续。而安静空间里,女孩子独有的啜泣却一声比一声清晰。
罗生生刚才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捂住眼睛,紧咬着下唇,生怕泄露了哭腔。
当感受到对方的停顿,罗生生将手从眼睛上缓慢移开。现在的她,整个眼圈和鼻尖都泛着泪红,嘴里断续地发出呜呜的短音,都委屈成这样了,偏生还犟着嘴不肯放,身体却像死鱼,放弃了抵抗。
好了,不吓你呃!
程念樟刚松手,却被沙发里的人突如其来抱了个满怀。
这女人像抱脸虫一样死死把他锁住,越抱越紧,又恰好挤在他的伤处,体感简直比晚上落棍那几下还要疼。
罗生生,你是要抱死我吗?
话毕,程念樟正要把她卸下去,耳后却哇啊!爆发一声痛哭,随后一声哭得比一声惨。
这个平时看起来无所不能的男人,现在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我没关窗,你再哭下去,隔壁估计得报警。
这句话里带着几分温柔和笑意,女人闻言微愣,想刹但没刹住车,于是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咬住他的衬衫,把痛哭变呜咽。
几分钟后,大约是哭累了,罗生生松开他一些,把鼻涕眼泪全擦到他衬衫上,丝毫没有见外。
程念樟因为愈渐吃痛,也无暇理她这些,见她松了手,就使出力气把她拉远。
你发什么疯?
阿东,你呜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呐!啊
罗生生现在的表情管理非常差,鼻涕眼泪横流,咧着嘴倒有些刘能的腔调。
程念樟哭笑不得,他吃劲地抬起手轻掐她下巴,这一个拉长喉管的动作能迅速消灭对方刹不住车的啜泣。
罗生生,你给我安静点。
虽然生理性的抽泣止住了,但感官上的冲击和心理上的打击却一直在刺痛着罗生生。
分别十年,她只能从公开的新闻和宋遠哲嘴里得到阿东的消息,她之前以为在程念樟心里,罗家欠他赵家的不过是一次失约,后续罗父亦有打点,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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