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冲的夏桑菊,找不到别的了,下火。
水温稍烫,陈萃猫舌头,喝的皱了眉,声音绵绵的,像在撒娇气,说:“好烫。”
武成晚低头给他吹热气,窗外疾驰过明明暗暗的庄稼地和路灯,光影泼洒,陈萃偷偷看他,手指绞着偏硬的褥子,心乱的不像话。
水喝了,陈萃翻身背对着,不敢对上他视线,他也没走,一直坐着,等陈萃睡着。
天幕开始变蓝,黎明将至,火车也抵达站点。
武成晚叫车到莫贤告诉他的地址,陈萃在车上揪书包带,手掌心不停出汗。
到达医院时莫恒人还在手术室动手术,莫贤守着,看上去很是憔悴,她说是什么癌,陈萃根本没有听清,只听到了晚期。
医院拐角就有一个邮局,陈萃来时看到了,路牌跟莫恒来信正好对上。他懊恼信上怎么不多关心一下妈妈,只顾着说自己。
莫贤叹气,说:“好些年了,她自己知道,治了没治好,心硬着也不说回家。”
她是说莫恒治疗需要费用,既然支撑不起,为什么不回家求助?硬生生把自己拖到晚期。
莫恒隔天才转醒,看到陈萃就笑,声音虚弱,说:“宝宝,还能看见你妈妈好开心。”
病房里就他俩,陈萃握着她的手问东问西,她道:“宝宝,妈妈好累,让妈妈先说好吗?”
陈萃重重点头,莫恒手是凉的,勉力回握他的手,解释说:“妈妈给你留了一笔钱,后面可能不再有机会了,当初想着不治把钱都留给你,又怕你乱想。妈妈没有因为要给你留钱而不治病,你记住。妈妈走了以后,如果……你姥爷他们要资助你,你考虑清楚,用了他们的钱,可能要看他们的脸色,听他们对你的人生指手画脚,当然这样可能你以后的路会好走些也说不定。”
她累的直喘气,陈萃给她喂水,被她拒绝,她继续交代:“妈妈给你留的钱够到你找工作,再然后就帮不上你的忙了,对不起啊宝宝。”
陈萃摇头,想让她别说了,她笑的有几分解脱,说:“妈妈从没想过跟你相认,如果不是那天遇上了,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知道这些。”
陈萃啜泣着叫她,她抚了抚陈萃的头发,累的睡了过去。
陈萃蹲在走廊尽头,雪白的墙壁,像天堂,陈萃把他的脊柱贴在天堂的墙壁上失声痛哭,眼泪模糊掉他的视线。察觉到有人,他才从臂弯里抬头,看到武成晚垂下来的视线,满是悲悯。
他抹了抹眼睛,眼眶被揉的猩红,他彷徨的问:“我要告诉爹吗?”
武成晚摇头,莫恒不想看见陈钢,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她甚至不想提,如果不是有陈萃的存在,谁又能知道她的过往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晚。”陈萃仰头,只是叫他:“小晚。”
直到武成晚朝他伸出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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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恒情况很不好,陈萃在医院见到拄着拐杖的莫执,一头花白的银发,走路迟缓,腰杆笔直,陈萃听见武成晚叫他姥爷。
莫执进病房跟莫恒单独待了近一个小时,出来时脸上是平静的,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透的。他路过陈萃,看了两眼,陈萃想叫他,但他那身威严让陈萃叫不出口。以什么身份来叫,陈萃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莫执,而莫执也不见得是想认他。
又过了一周,中下旬的一个夜晚,陈萃进来给莫恒喂水,发现她安安静静,再也叫不醒了。
她什么交代也没有,手上握了张陈萃十四岁那年两人的合照,大概他是她唯一放不下的牵挂。
陈萃跑出去叫医生,慌张,心跳加速,头脑乱糟糟的听医生宣判莫恒的死亡时间。
遗体要火化,葬礼办的匆忙。陈萃什么也不懂,莫贤陪着操持完了全部。直到最后,她对陈萃说:“告诉你爸,让你爸给你妈销户吧。”
陈萃像具木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莫贤不放心,让武成晚陪着。
门前老树蓬勃如盖,武成晚站在树下,看一身黑的陈萃进家门。
陈萃回家的时候陈钢正在编竹筐,看见他愣了下,问:“你咋回来了?”
陈萃声音有些失真,说:“妈妈没有了,要销户。”
嚓的一声,陈钢把手上蔑条掰断,下意识的起身,他身型已经不如陈萃记忆中高大了,甚至开始佝偻。下苦力的人都老得快。莫恒走的那年,陈钢找过几回,没找着,他也没报案。像是知道莫恒为什么离开的,逢人问他就说莫恒是回娘家了。他回屋给陈萃找户口本,交到陈萃手上,又拐了趟屋,关上门。
陈萃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哭嚎,这么些天,陈萃都没怎么掉眼泪,如今听到陈钢哭,人恍惚的不得了。
武成晚带陈萃去派出所,他不会说话,所以还是要陈萃来走这些流程。陈萃出乎意料的坚强,等莫恒被抹掉,他像是麻木的接受了。
再然后就是回学校准备接下来的期末考试。
莫贤让武成晚这段时间多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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