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元帝果然有些动摇,道:“肖爱卿,这些事尚未定论,你先起来吧。”
这时一直沉默的张简道:“陛下,罪奴先前便已招供。”
肖顷道:“张侍郎,难道仅凭一个低贱的罪奴之言,就可以随意给皇子定罪吗?”
“这般断案的方式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张简拱手道:“下官并无此意,但两件事情都跟端王殿下有关,微臣认为,在孙指挥使到来前,端王殿下都具有很大的嫌疑。”
说到孙琼飞,先前派下去传他的人竟迟迟没有回来。
赵嘉礼一时有些心慌,下意识侧目去看肖顷,却见他仍是一副如常的泰然之色,赵嘉礼松了一口气,心里平静了些。
舅舅总有办法为他摆平这些事。
然而这个想法刚冒了个尖,外面便忽然传来了小女孩的声音,李贵妃立刻抬起头,道:“是嘉乐。”
成元帝怔道:“嘉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就寝了吗?先让她进来。”
陈屏立刻掀开帘子,七公主在乳母的牵引下走进来,跌跌撞撞地往成元帝与李贵妃的方向跑去,奶声奶气道:“父皇,母妃。”
不知道为什么,肖顷忽然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刚刚还泰然的神色裂了一条细微的缝。
成元帝将七公主抱在膝头,蹙眉看向乳母,厉声道:“你是怎么照看公主的,为什么公主到现在还没有就寝?”
七公主的乳母是个圆脸面善的妇人,闻言顿时惊恐地磕头道:“回禀陛下,七公主原本已经睡下了,但一炷香前不知道为什么,外面有个女使尖叫了一下,公主被惊醒了。醒了之后不见贵妃娘娘,便闹着要找母妃,奴婢没办法,这才……求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啊!”
“被惊醒了?”
李贵妃面色一白,担忧地看向七公主道:“嘉乐,没被吓着吧?”
七公主嗫嚅着嘴唇道:“母妃,好吓人,嘉乐怕……”
“怎么回事?”成元帝拍了拍七公主的背,看向乳母道:“是哪个宫女,拖出去杖毙!”
“父皇。”七公主捉着成元帝的大手,怯生生道:“帐外,有个大黑影,我看到一个姐姐被拖走了。”
听及此,肖顷霎时心一沉,立即抬头道:“陛下,七公主受了惊,不宜再劳神,还是让乳母先带下去休息吧。”
季时傿捕捉到什么,反驳他,“肖尚书,您刚刚没听见乳母说吗,七公主闹着要找母妃,小孩受了惊想找亲近的人,你现在让七公主回去,她岂不是会更不安害怕?”
李贵妃道:“是啊陛下,将军说得对,您瞧,嘉乐的脸都吓白了,还是让妾来照看吧。”
成元帝低头看了一眼七公主一向红润的脸色好像真的有点白,便点了点头,道:“也好,你先带嘉乐下去。”
李贵妃牵着七公主往外走,谁知还未走出营帐,先前派去找孙琼飞的人便突然回来了。
为首的太监瞳孔震颤,连滚带爬地扑在地上,磕磕绊绊道:“陛下,指挥使大人他、他他……”
梁齐因温和一笑,“公公,你莫急,有话慢慢说。”
那个太监苦着脸,道:“指挥使大人他……死了!”
赵嘉礼跪着的身形一颤,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并且他、他……”
帘外又有人喊道:“启禀陛下,梁统领求见!”
“又来一个。”成元帝咬了咬牙,“没完没了了还,让他进!”
梁齐盛轻甲在身,一进来便行礼道:“回禀陛下,司廷卫在巡夜时于定风泊发现一名欲意轻生的宫女,观其衣冠不整,审问之下此宫女说她是伺候七公主的女使,今夜轮到她当差,夜半解手回来时被人拖走□□,一时想不开便打算跳河轻生。”
成元帝紧了紧手指,冷声道:“是谁?”
梁齐盛回道:“南衙禁军指挥使,孙琼飞。”
先前那报信太监的后半句也落了地,“太医验了,指挥使大人是死于脱症。”
季时傿一时没听懂,脱口而出道:“什么是脱症?”
张简是吏员出身,早先在地方衙门任职,见惯了各种尸体,闻声解释道:“就是俗称的‘马上风’,吸食过量情药或者行房事不当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
李贵妃一听,连忙捂住了七公主的耳朵。
成元帝脸黑得不能再黑了,“张卿。”
张简被突然点名,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嘴快在御前失仪,急忙跪下来请罪。
成元帝脸色阴沉,伺候公主的女使被直属于他的禁军□□了,孙琼飞还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
“孙琼飞是哪种?”
太监道:“都、都有……”
“你不是说只是喝酒吗!”
成元帝抓起一旁的茶盏,猛地掷向赵嘉礼,赵嘉礼不敢躲,身子被砸得一歪,额角瞬间有鲜血滑落。
“父皇,父皇,儿臣没有,儿臣真的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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