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断那幅画面的思索,吸了口气:“你的那个小情人,他看过吗。”
“没有。”江月白说。
洛锦感觉呼吸稍微顺畅了些,胸口没那么疼了。
自己一个人当受害者很难受,多一个同病相怜的,这痛苦好像就分出去了几分。
他低头翻开这本册子。
每一页都只有寥寥数句。
他快速扫着,不敢细看,生怕又看到什么让他心口痛的东西。
可是又忍不住一页页继续往后翻。
最后合上册子的时候,他靠在椅背闭眼轻呼了口气,心跳还是乱的。
鬓角有细汗渗出来,手心的汗已经把纸页浸湿|了。
缓了很久,洛锦睁开眼:“怎么没有我的名字”
方才他看的时候紧张害怕,但又怀着一丝隐隐的期待,想看对方是怎样用寥寥数言描写自己的。
可是根本什么都没有。
“写进这本册子里不是什么好事,生离死别我才会动一动笔。”江月白说,“你不在里面,说明我离开你的时候,知道你往后余生会平安无事。”
江月白的嗓音很轻,语调平淡缓慢。
明明没什么语气的话,洛锦却听得心弦微颤,眼睛都微微酸了一下。
每一次他和随风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这种感觉。
对方只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他却听出了很多种缱绻的意味。
洛锦忍不住,撑着椅子扶手倾身,在江月白侧脸吻了一下。
江月白想要站起身,洛锦伸手搂住了江月白的肩膀。
“这几天就像梦一样,”洛锦额头抵着江月白的侧脸,低声说,“我其实激动得想要昭告全天下、想要普天同庆、想要高喊着告诉每一个人可我不敢,我怕我的高兴过头了,声音太大,把这场美梦惊醒了。”
江月白平稳的呼吸落在他发丝间。
他不知道江月白是在耐着性子等,还是在安静温柔地听。
也不想抬头去看。
“我以后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洛锦喃喃,“你相信我。”
中秋前夜。
傍晚时分蓝紫色的夜空挂着皎月,微风习习,吹得灯笼轻轻摇晃。
日月山庄的侍从们在洛锦的寝殿前来来回回忙碌着,摆放盆景摆件、悬挂红绸装饰
穆离渊穿着普通弟子的衣服走过院前,停了一下。
抬眼看着晃动的红灯笼。
周围的侍从见到他,问道:“你是哪家的弟子?”
“我是”穆离渊话音微顿一下,随意说了个门派,“赤霞山派的弟子,有事想见一见刀圣大人。”
门口的守卫道:“今日不行了,已经戌时了,刀圣大人与道侣在寝殿内休息,旁人不能去打扰。”
穆离渊心脏像是被重锤猛敲了一下,闷疼的瞬间有些上不来气。
他脱口而出:“不是明日才成婚吗,怎么今日就同住了。”
周围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都笑起来:“刀圣大人与随风仙君是道侣啊,道侣当然要同住啦,哪还真有等到大婚当夜的啊?而且明日刀圣大人还要主持中秋庆典和山河器开启仪式,肯定没空洞房呀!”
穆离渊缓缓点了点头,低声喃喃:“这样”
周围的侍从们都继续忙碌自己手边事。
穆离渊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早先见洛锦的那日,他给了圆盒后,问洛锦日月山有没有萤火虫。
洛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最后告诉他夜晚的金玉仙林有很多。
夜色包裹,金玉仙林草木幽深枝叶茂密,照不进月光。
只有朦胧晦暗的金雾。
穆离渊行尸走肉一般慢吞吞向密林深处走,心里很乱,但又很空。
感觉双腿发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直到差点一脚踏空——
面前是巨大的深坑。
像一口墓穴。
穆离渊望着深坑。
忽然想要任凭自己坠下去。
他深吸了口气,极力想要让自己想些什么。
最后终于想到了。
他要给江月白做一盏萤火灯。
北辰仙君什么都不缺。
他送什么都没法让江月白惊喜。
只好送带着小时候回忆的礼物。
起码还能一厢情愿地留在童年。
穆离渊在金玉仙林折了树枝树叶,坐在深坑边缘缓缓编着
这是他小时候做过很多次的东西,手法娴熟到不用经过思考手指就能流畅地进行下一个动作。
可是今夜他做得很慢。
树枝崩断了好几次,甚至还把手指腹扎出了血。
做好的萤火灯很漂亮。
几滴血渍像几朵点缀的小花。
穆离渊提着这盏灯回到了日月山庄洛锦的寝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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