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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1 / 3)

穆离渊脸色煞白,语气僵硬地问:“真的吗?”

“真的啊。”江月白依旧满脸云淡风轻,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到,“旧事故人太多,我记不得,但会收藏他们的信物,就在这座地下兵库里,待会儿带你看。”

对方沉默不语,显然是又生气了。

江月白却很愉悦。

这人不对他讲真话,他也讲一句半真不假的,很公平。

穆离渊许久没有再说话,片刻寂静之后,忽然问:“那些人也都给你生过孩子吗?”

江月白脚步一顿。

穆离渊抬头看他,目光毫不躲闪地与他对视着。

这道目光很复杂,有一点委屈、有一点不服气、有一点理直气壮、还有一点极力压抑着的愤恨。

江月白几乎有种错觉——若他还回答“是”,对方也许会在下一刻就,

直接哭出来?

“没有。”江月白无奈叹口气,“这件事上你独一无二。”

穆离渊这才重新靠回了江月白肩侧。

地下兵库比地上涟波殿还要宽广,脚步走过时响起重叠的回音。

各式刀剑兵器端放高架,排排陈列,散发着静谧的光晕。

但这点光晕明显还不够照耀这把好剑。江月白两手都占着,只好走到墙边,用剑柄敲了敲墙壁——灵光如涟漪荡去,壁上红烛一根根接连亮起,四周霎时间华光满溢。

“你还不下来么。”江月白问怀里的人。

“我的脚崴了。”穆离渊埋在江月白前襟里,声音闷闷的,“走不了路。”

江月白用靴尖勾了把椅子过来,弯腰要把人放进椅子里,对方却揽着他的脖颈不松手。

无法,江月白只得抱着人一起在椅子里坐了下来。

“这把剑,和开天门的剑一模一样。”江月白左手放剑桌上,右手揽着怀中人的腰背,绕了半圈,摸到了桌上剑的剑柄,缓缓拔开了长剑,“不是当年那把,只是我凭梦境复刻的。”

雪白的剑光一寸寸出鞘。

映在江月白如雪清亮的眸底。

说到剑时,江月白的嗓音语气和往常略有不同——前所未有的认真专注,也前所未有的沉静低缓。

让穆离渊极为着迷。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雪白的剑刃,其实是在看剑刃上映着的江月白的倒影。

这世上还有谁能这样坐在北辰仙君的怀里看他的剑呢?

三尺青峰如寒水,在空中漾起一层层波纹雾气。

雾气中缓缓出现了两个刻字——

离,渊。

“离渊”穆离渊低念了这两个字,微微一愣,转头看向江月白,“师尊还记得这两个字?”

“不记得了。”江月白说,“应当是我的剑名。”

穆离渊眸中刚泛起的光芒又暗淡消失。

“天道的忘尘咒每隔百年都要强行逼我忘却前尘,越是深刻的人和事,越是忘得彻底。”江月白看出了怀里人眼神里的希望和失望,猜测对方大概以为自己还记得往事,犹豫一下,向对方解释了忘情的真相,“太深刻的事情,永远记得倒是一种残忍,我也乐得忘记,不过有些事情,我会留下几件信物记录提醒自己记得,但有些事,我再也不会想起来了。”

他第一次这样耐心地讲述。

要向一个不知天劫与天道的人完全解释清楚为何自己记不得前尘,着实很费力且麻烦。

“我知道师尊不用和我解释什么的,”穆离渊低声道,似乎在一起帮着江月白为他的花心和绝情找理由,“忘尘咒的效力很强,没人能和天道的惩罚对抗,师尊记不得旧人很正常的。”

江月白微微讶异,对方这样平静接受的反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以往他与别人说出忘尘咒,都会明里暗里被质疑是想要脱身乱编的借口,这是解释起来最顺利的一次。

“这样,如果你愿意把我们的故事讲给我听,”江月白对这样善解人意的人略有好感,温声道,“我也愿意重新再记一次。”

对于过往,江月白其实是并不想知道的。曾经为旧,旧事便该如烟,听来只会徒增伤悲负担。

但他愿意为这个人破例一次。

穆离渊却不再说话了。

江月白不解。

从前有故人找上门来,第一件事就是向他诉说过往种种。唯独这一次,从初遇到如今,已有半月,其间有无数次陈述曾经旧时光的机会,但对方一次也没有提过。

“仙君给我介绍一下这里的东西,”沉默半晌,穆离渊从江月白腿上站了起来,“走不了路”的脚重新能走了,“我就告诉仙君从前的故事。”

江月白抬头看他,看了一会儿,轻笑了一下。

原来是还在生气。

他现在已经摸清楚对方的习性了——开心的时候会喊自己“师尊”,不开心的时候就疏离地喊“仙君”。

“好。”江月白也站起身,抬了一下手,邀他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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