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看不清车里的人,关语宁仰头,对着灰蒙蒙的半空呼出长长的一声热气,接着轻声说:“阿声可能要出国了。”江乐橙一时没反应,手里还在找江城最新出的必吃榜单,有些没心没肺地嗯了声:“然后呢?”出口的话好像终于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滑手机的动作猝然一停,眼睛瞪大,吼出声:“什么?!”她怎么不知道啊,好好的突然出什么国啊?“今天老王旁敲侧问地提了一嘴,好像是阿声妈妈的意思。”江乐橙一下沉默起来,垂着头立在原地,也没什么心情吃饭了,只要想到以后在学校没人陪自己去洗手间,也没人给自己打掩护去小卖部,更没有人再视她为最好。只要想到放学就要自己一个人走了,想到唯一且最好的朋友会离自己很远很远,远到连见一面都不敢也没法说出口。冷风吹到脸上又刺进心里,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变得空落落的。这比失恋还远远让她难过。关语宁见她半天没吭声,偏头看过去,一愣:“哭什么啊你,这还不确定呢……再说了,”指着不远处马上要走过来的人,缓声道,“我们应该相信和祝愿阿声,不管在哪里,不管离我们有多远,她永远都是她,我们也一直是我们。”“出国对她来说,万一是一件好事呢。”怎么可能。江乐橙只是摇头,她对阿声和路草的事口风向来严实,哪怕是关语宁这种玩得好的朋友她都没透过一个字,以前没说过,今后更不会说,吸吸鼻子含混开口:“应该吧……”温声穿过马路小跑过来,边跑边笑着说:“我让司机师傅先回去了,今晚可以晚点回家……”步子不由一滞,静静看了江乐橙几秒,才缓步走到她身前,最后歪下头去找她红红的眼睛,浅声哼笑故意打趣她,“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我才去了几分钟你至于饿哭吗,今晚时间都给你行吗,你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吃个遍,听说淮北西路新开的一家湘菜馆很好吃,之前还上过纪录片,一直想带你们去吃——”面前的人像个树懒一样突然缠上她,她被抱了个措手不及:“你……”江乐橙闷在她颈侧,两只手抱紧她的腰,气息都在发颤:“阿声……你不能忘了我……”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四周卷起的寒风都柔了起来,温声轻拍她的脑袋作安抚,又拉过一旁同样有点伤感的关语宁,三人贴在一起,周围人来人往,神色含笑或不解,亦或是冷眼轻视,但都无所谓,她早就在被世俗轻看的年纪里拥有了最纯粹的感情。友情,另一种含义的珍宝。“虽然说这种话很矫情,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们,我不能没有你们,以前是,以后更是。”因为是湘菜,三个出生在江南的小孩一顿饭吃下来喝了两匝汽水,温声辣的嘴唇又红又肿,吃到最后,餐盘里还剩一些菜,她夹起一筷子辣椒炒肉丢进江乐橙的碗里,眉头一撂:“你点的你吃完。”江乐橙脸也被辣红,略着舌头转头就夹给了关语宁:“这明明就是你点的,吃不完别想回家。”关语宁冷笑一声,对这两人很是无语,菜刚上桌时她两吃的比谁都快,端起茶杯狠狠冲掉牛肉片上的辣椒,又一片一片分别丢到两人碗前,木着脸说:“猜拳吧,谁输了谁打包带回去。”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气温骤降零下,街上早就没剩什么人了,离最近的地铁站还要两公里,三人沿着马路边漫无目的地朝前走。晚上路泊汀打来电话,温声设了静音没听见,还在想要不要回视频时,江乐橙手里的打包袋就勾上了她的手腕,语气说不上的急:“今晚真喝多了,我要上厕所,你们等等我!”说完就转身跑进了有些偏僻的公共厕所。关语宁的家离得最远,这会也有点想上厕所,滑下自己的打包袋套向她的另一只手腕,骂骂咧咧道:“橙子等等我,我也要去!”马路上都没什么车,两边的灌丛也黑乎乎一片,温声就蹲在路边发着呆地等两人,刚要摸出手机照亮时,动作一哆嗦。可能是她平时对声音很敏感,也可能在黑暗里徒生的第六感。在身后,在距离她很近的那处草堆,她细微又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冷风正在迅速扑向她。有人拖着重重的步子快步冲了过来。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冷气直逼头顶,来不及回头看,她只能凭直觉飞快起身,下一秒将手里的两个塑料打包盒奋力向后抛去,在极度的慌神恐惧下,手脚又麻又迟钝,甚至,她都忘了要喊人,声音哽在嗓子口怎么叫都叫不出。只能软着腿本能地拼尽全身力气往公共厕所的灯源处狂奔。身后的人很快甩出一根粗长的麻绳,绳鞭狠狠抽向她的后背,温声痛的立马伏下身弯了腰,那道黑影率先从后面猛地撞过来,麻绳顺势圈紧她的脖子,成年男性的体型一下就压倒了她。“唔——救救!救——”温声抡起拳头用力砸到他头上,却被他用手掌死命捂住嘴,另一手两指曲起使劲扣上她的脖子,她越是拼命挣扎,他掐住她喉咙两侧的劲就越狠。她被他用最凶残的裸绞方式摁进草地里,甚至还收紧绳子勒住她,头皮一阵濒死缺氧的痛,全身都在抖,那股窒息的昏厥快速袭来。黑暗里,浓烈刺鼻的醉酒味,气急暴怒的粗喘声,全都灌进了她耳侧。身下突然一僵,脑子里好像有什么炸开了,温声的眼泪无意识就冒了出来,两手发了疯的向后打他。他的手正在拉自己校裤的拉链!“路泊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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