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虎其实知道,柳云眠对陆辞来说是特别的。
可是形势比人强。
倘若不是永嘉公主突然“倒戈”,“背叛”了亲生母亲高贵妃,倒戈到了他们这边来,侯爷也不能如此顺利地复爵吧。
万一永嘉公主愿望落空,会不会恼羞成怒,因爱生恨?
“永嘉公主一心想要嫁给您……”安虎小心翼翼地道。
他不认为,永嘉公主比柳云眠好。
可是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
她救了侯爷。
陆辞却道,“她想嫁给我,我就必须得娶吗?”
“可是,可是公主给您帮了大忙。”安虎实在不能昧着良心抹去永嘉公主的功劳。
“安虎,你糊涂了。”陆辞面色严肃,“你以为,皇上真是看在永嘉公主的面子上?你忘了,永嘉公主之上,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是谁?”
“那自然是永珍公主。”
“永珍公主的结局呢?”
安虎沉默。
这位永珍公主,几年前和亲去了塞外,只过了两年就香消玉殒了,连子嗣都没有留下。
“对于皇上来说,没有什么,比江山社稷更重要;儿子不行,女儿也不行。”陆辞淡淡道。
天家无父子,又何尝有父女?
削爵、复爵这种大事,而且还是自己这样手握重权的侯爷,岂能因为永嘉公主去皇上面前哭了一场,就能改变?
无非是皇上原本就想这么做,顺水推舟罢了。
安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不敢置信地道:“您,您是说,是皇上想让您尚主?”
可是现在坊间都在传,永嘉公主对侯爷的一片痴情,不离不弃……
包括侯府的人也一样。
侯爷从来都没有否认过,也默许了永嘉公主进出侯府的自由。
安虎一度认为,侯爷也默认了这桩婚事。
现在看起来,竟然完全不是。
可是侯爷啊,您之前,什么口风都没透露过啊!
弄得他,把柳云眠骗到了京城之后,无比愧疚。
他恨不得捂住柳云眠的耳朵,不让他知晓侯府的喜事。
“不尚主,如何能彻底交出兵权?”
他是被太子的事情牵连,但是皇上没有把事情做绝。
因为皇上也不能冒险,西夏边境十万屯兵,以自己马首是瞻。
皇上不确定,自己对那里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
他给边关将士,留了个活口。
这次不一样了,皇上想彻底收回兵权,换了个方式。
——驸马不掌兵,不握重权,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皇上这是用怀柔的方式,赔上一个女儿,把兵权讨要回去。
陆辞要是心里有数的,就该配合,毕竟他可以做富贵闲人。
安虎也想到了这些,觉得十分棘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上要侯爷尚主,那是恩宠。
侯爷岂能不识抬举?
可是听侯爷的意思,分明是不想答应。
这怎么办?
“侯爷,您如何应对?”
“我已经娶妻,如何再尚主?”陆辞平静地道。
还好,他带回了婚书。
“可,可是侯爷,如果皇上说,之前的婚事不作数,或者让夫人为妾呢?”
给驸马纳妾,而且还早于公主,何尝不是皇恩浩荡?
在不知情人眼里,柳云眠一个村姑,能给驸马做妾,那也是天大的福分。
谁不说,这件事情两全其美?
陆辞瞳孔一缩。
他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
“我再想想。”他目光很快坚定起来,“总有办法解决。我是不会辜负她的!”
安虎知道这个她是谁。
他知道自己不该说话,可是他嘴贱忍不住。
他说:“侯爷,如果夫人,没有觉得自己被辜负呢?”
安虎看着眼前挣扎抗争的侯爷,再想起欢声笑语,可能已经吃上糖醋鲤鱼的柳云眠,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替陆辞委屈起来。
哎,可怜的侯爷。
你把人装在心里,可是人家,未必就真惦记你。
不,不能这么说。
柳云眠千里迢迢赶来,也是情深义重。
只是这份情,恐怕离男女之情,差得有点远……
啊,他为什么要懂这么多,以至于现在这么痛苦。
“她心里应该也是有我的,只是或许自己没发现。”提起柳云眠,陆辞眼神柔和了不少。
两个人共同走过的半年多时光,对他来说是此生难以磨灭的温暖回忆。
安虎内心疯狂地喊:不不不,您误会了,她发现了,她不爱您!
这可怎么办?
要不要告诉侯爷,柳云眠已经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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