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被打翻,茶水溅了一地,也溅了颂茸一身,打湿了她的裙摆,颂茸惊惧地退了一步,又在卢嫔的怒视下,不敢有所动弹。
云姒见状,眸色不着痕迹稍闪,她出声:
“愣在那里做什么,快点收拾了,出去换杯茶水进来。”
颂茸被使唤得心底难受,但主子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敢有异样,跪在地上收拾了碎片,险些划到手,进宫许久,她终于涨了记性,没敢惊呼出声,她出去后,忍不住抬手擦了一把脸,她深呼吸一口气,才去重新泡了壶茶。
殿内,云姒蹲下来,替卢嫔理了理裙裾,低声轻缓:
“主子最近好像有点心浮气躁。”
卢嫔被说得皱了下眉,她扭过头,语气生硬地说:“皇上一直没来看过我。”
她有孕至今,都快四五日了,皇上一次都没来过,卢嫔根本搞不懂皇上在想什么,她低头看了看平坦的小腹,烦躁地问:
“他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
云姒被她这话骇得变色:“主子慎言!”
卢嫔倏地咬住唇瓣,下一刻,她烦躁地扭过头:
“那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云姒:“许是皇上前朝忙碌——”
话音未尽,就被卢嫔打断:“前朝忙得没时间来看我,却有时间日日去长春宫。”
云姒蓦然噤声,慎言两个字,她最近说得够多了。
但卢嫔总是管不住嘴,她究竟知不知道,这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今日的话一旦被传到容昭仪娘娘耳中,卢嫔能讨得什么好?
云姒深呼吸一口气,她放低了声音:
“主子要是想见皇上,不如让小融子去御前一趟,主子怀着身孕,皇上心底肯定是记挂着您的。”
卢嫔咬唇,有点抛不下脸,她分明怀了身孕,怎么还得眼巴巴地去求皇上见她?
后宫其余妃嫔知道这件事后,指不定怎么笑话她。
云姒看出她的想法,有点一言难尽。
卢嫔到底知不知道,说到底这后宫唯一的主子就是那位,莫说你只是怀着皇嗣,便是德妃膝下有皇长子,皇上一月也去不了几趟翊和宫,德妃可有抱怨?
谁有资格和那位置气?
卢嫔也只是一时小性子,等冷静下来,很快意识到云姒为什么忽然安静,她委屈地瘪了瘪唇:
“我想亲自去。”
云姒没劝她,只想让她顺了这口气,毕竟她怀着身孕,心底有情绪对身子不好。
她恭敬道:“奴婢伺候主子穿衣。”
等卢嫔穿好宫装,颂茸恰好泡好茶端进来,一见殿内动静,愣了一下,连忙道:“主子要去哪儿,奴婢陪您。”
卢嫔头都没抬:
“不用你跟着,你留守宫中。”
颂茸浑身一僵,她低下了头。
云姒眸中闪过一抹狐疑,她怎么觉得最近卢嫔似乎对颂茸有点不满?
卢嫔不是能藏住情绪的人,她一旦心里有事,就会表现出来,但云姒不解,卢嫔为何对颂茸会有不满?
等出了和宜殿,云姒状似不经意地问:
“颂茸日日都待在殿内,许也是闷坏了,主子适才怎么不让她一起跟着?”
卢嫔许久都没说话,半晌,才有点瓮声瓮气:
“我怀疑她有二心。”
云姒一惊,错愕抬头:“怎么会?”
卢嫔眉尖紧蹙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烦躁,她语气稍冷:
“我也不想信,但小融子亲眼看见她和长春宫的铜芸有说有笑。”
小融子?
云姒听见这个名字,心底忽然咯噔了一声,小融子究竟做了什么?
但她没有反驳卢嫔的话,只是道:
“也许只是巧合。”
卢嫔打断她:“哪有这么多巧合,我瞧她和在府中时也不一样,许是见惯这宫中的荣华富贵,才纵生出了贪欲。”
“再说,小融子和她无冤无仇的,难不成还会故意害她?”
云姒抿声,她没有再替颂茸辩解,适才那句也只是场面话。
卢嫔有孕后,就一直这般,时常让她注意宫中奴才是否和其他宫中有联系,又动不动让她检查一下宫中是否多出了不该有的东西。
云姒也不知该说她是谨慎,还是有点疑神疑鬼。
总归,颂茸失去卢嫔信任,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小融子会不会故意害颂茸,云姒不置可否。
卢嫔冷着脸:
“我让陆淞盯着她了,若是我冤枉了她,我自然会补偿她,但她若真有不轨之心,哼!”
卢嫔郁闷地轻哼了一声,显然她心底对颂茸有可能背叛她这件事不是无动于衷。
云姒没再多说,只是轻声道:
“主子英明。”
快要到御前,云姒和卢嫔都没再说话,云姒遥遥就看见了长廊下站着的许顺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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