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曜也跟着进来了。“若是担心,”他尝试提议,“不如去看看?”
他一说完,只觉着好友的脸色更不好了,那惨白得,就像是他才是病人。
陆思明已经坐去了案前,闻言也只是一笑:“国公府的人,自是会好生照料的。况且……”
况且什么?后边的话,他也没说了,只是笑意明显滞了滞,而后便低头翻开了书卷:“孔兄不必多言了。”
孔曜轻声一叹,如他所愿也不说了。
然而傍晚时分,陆思明却出现在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官员们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便是还没离去的,也是因着事务行色匆匆的。自林书南任命大理寺卿后,对这里进行过几次整顿,使得大理寺一改往日懒散的风气。
他这会儿没穿官服,一身白色布衣看着寒酸了些。偶尔有人见了陆思明后行礼,陆思明也笑着回应。
不多时,有门童过来回话:“陆侍郎,真是不巧,林大人这会儿有旁的客人,您看您是……”
“那我便等等吧。”陆思明没有多想就回了。
其实已经有些意外了,依着林书南的性子,林娇若是病了,他这会儿该是已经回府了。
“那陆侍郎还是去偏房坐一坐吧。”门童又提议。
这次陆思明摇了摇头:“辛苦你了,我在这里等着就可以了。”
虽然已是傍晚,毕竟余温还在。门童看着夕阳下的陆思明,终究也未再多说什么。
陆思明等了一柱香的功夫,才看到林书南送他的客人出来。只是他没想到那客人竟是裴景。
京城的公子之中,林书南被评为第一公子的。无论是相貌气度还是家世,他都当之无愧。可当裴景走在他旁边时,仿佛天生就会夺去旁人的目光。
陆思明在那两人靠近时按着礼节行礼:“见过裴大人。”
裴景的目光在他身上只停留了很短的一瞬。
他捕捉到了陆思明的声音里有一丝说不明的感激,大约是因为知道自己是从水里救了林娇的人。
还是没有摆清现在的位置。
“免礼。”
他淡淡说完,未做停留地往门外去了。
林书南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陆思明,没来得及招呼,先把裴景送了出去。
“裴大人慢走。”
他立于马车前,态度恭敬地送行。对于裴景,他是有敬意的。年纪轻轻仅仅靠着自己走到今天的位极人臣,虽然心思高深莫测,但林书南能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客气。并没有拿捏上位者的位置。
在郑长平的贪污一案,他也不遗余力支持自己了。
更何况,还是妹妹的救命恩人。
林书南对他自是马虎不得。
“林大人无须多礼,回吧。”裴景留下这么句话后,马车慢慢离开了视线。
等再回头看到陆思明,林书南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他现在着急回家看妹妹。林娇平日里本就娇气,一生起病来,就更得精心照顾。光是让她喝药,就得一群人轮番上阵地哄。
“陆侍郎是有什么事吗?”开口时,因着教养,林书南语气倒也还算温和。
可是陆思明也听出了一丝不耐,他没有耽搁,把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
“这果子酸甜可口。还请林大人带回府里给七姑娘尝一尝。”
林书南的目光打量过他,泛旧的衣物,粘着灰尘的靴子,都抵挡不住他清风明月般的气质。
其实,陆思明本人,确实让人讨厌不起。
他做官一心为民,两袖清风。家里的吃穿用度,都紧着老太太与他那个妹妹了,至于他自己,却过得甚是节俭。
对夭夭,明明节俭的人却又从不吝啬,算是极尽所能了。
林书南还是接过了食盒:“陆侍郎有心了。”
陆思明微微松了口气,他以为林书南会直接拒绝,还想了不少劝说的说辞。
还好,他微一拱手:“多谢林大人了,希望令妹能早日康复。”
他其实还想问一句林娇怎么样了,到底是没问出口。
林书南目光也有一瞬间的复杂,可是想着多说无益,便由着他告辞离开了。
就像预想的那样,林娇生了病便什么也吃不下,让她喝药,那更是艰难。
偏生难受的也是她,看着床上疼得泪眼婆娑说胡话的小可怜,谁还能说一句重话?
林娇躺在床上,人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微微一动,便从头疼到腰再到腿,不由哼唧出声,到最后疼厉害了,又转为了小声地啜泣。
她一边哭一边叫:“爹爹。”
“爹爹在。”她叫一遍,林锦正就应一遍,旁边的绿莜递过毛巾,他接过后将林娇头上的那块换下来。
额头上湿漉漉的感觉很不舒服,林娇伸手想打掉,被林锦正按住。
“夭夭乖,这个得敷着。”
不能如愿的林娇哽咽得更厉害了,也不叫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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