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灵气起源之地,曾被历代的守护者称作“古源境”。
如今此处早已不复千年前的和谐安宁,漫长时间里的灵脉崩碎,将它变成荒芜危险的失落之地。灵气逆转后,魔物肆生。
浓厚的血腥气,浸透了破碎得不成样子的红衣。少年半倚在巨大的枯树下,墨发纷乱,遮住了大半张脸。
临时设下的法阵微光闪烁,勉强阻挡着魔气的侵入。
“何必如此着急?”半透明的残魂问着,身形在风雪中悠哉乱晃:“明明上一次的伤还没好。”
识海内的少年面色苍白,如深冬新雪。阿乐低下头,沉默不语。
“莫非,是因为她生辰快要到了?”亚父顺口猜测道。他随即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你可能没意识到,所以我好心提醒一下,那也是你的生辰。”
身形飘忽的男子说着,随手打了个无声的响指,在少年面前堆起个小小的雪娃娃。
然后,又用雪将它彻底埋住。
“作为传授者,我再教你一句。”他音色愉悦,却不知为何,“想要藏起来的东西,从最开始,就不应该被任何人看见。”
可惜,千年前的那个人,却从不明白。
谢蕴走之前,到底说了什么。
某种强烈的念头让女孩指尖也开始颤抖。从心底最深处、连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地方,涌出的强烈情绪——和她面对阿乐时,相似的情感。
她讨厌这样。她不喜欢这样的情绪!
阿欢咬紧下唇,突然甩开扶住自己的手,朝怔怔站在原地的女子背影跑去。
随着动作,金铃方才响起第一声,周遭一切霎时崩塌四散。
巷中地面片片碎裂,落入深渊。失去立足点的纤细身影飞快坠落,闻人欣却蓦地回眸,望向阿欢。
年轻的女子双眼微弯,好似无知无觉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她温柔地、轻轻地说:“你好呀,小阿欢。”
这一瞬间,女子不再像是鲜活的存在。
此前的人格乍然消散,闻人欣再次变回法术创造的提线木偶,在幻境中日复一日地演绎着回忆中的人。
阿欢还是想要拉住她的手。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地,去伸长自己的手臂。闻人欣的身影,却越来越远。
从对方那里得到的花枝从怀中掉了出来。花瓣四散,就这样轻飘飘地,一同坠入看不见的深渊。
于是幻境至此终了。
白狼领地内,久久伫立于原地的拄拐老者睁开双眸。
白雾消散,回到现实的阿欢怔怔坐在原地,迷惘无措。女孩洁白的贝齿仍无意识地咬着下唇,直到血慢慢渗了出来,口中尝到铁锈味,她才如梦初醒般抬眸:“我的花……”
白狼领地没有花。目所可及之处,几乎是一片荒芜。
阿欢低下头,呆呆地想。是不是,因为闻人欣给她的、能够让心情变好的花没有了。
所以她的情绪才会变得这么低落,与糟糕。
祭祀拄着枯木拐杖,垂眸看着呆坐于原地的少女,目露悲悯:“您无法否认的,不是么?”
她们的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来自于早已被毁的古源境的,奇异的血缘。
阿欢攥紧衣摆:“为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祭祀一定要让她亲口承认自己的血脉。她在冰原出生,在冰原长大,没有一刻时间,是在古源境度过。为什么非得光复一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不可?
更不明白,为什么在看见闻人欣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一刻。自己会无可抑制地,感到难过。
祭祀似明白阿欢心中所想。她沉默地看着少女苍白精致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将她与某个人的身影重迭。
浑浊的金眸逐渐涌上水光,颓老的白狼祭祀声音微颤,似陷入回忆:“……因为,那里是她的家乡。”
在祭祀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她尚未学会任何法术,却已经不得不与身型数倍大于自己的妖兽战斗,来争夺同一份食物。
万年以前,妖神曾为所有妖族都划分领地,降下庇护。在本族的领地内,新生的妖不必担心受到任何侵扰,能够安稳无忧地长大。
但是作为狼族分支的白狼族,却在某一日,被领地驱逐——白狼族奉行以女为尊,这样的观念,却不为其他狼族所接受。
自那以后,白狼一族的子嗣不得不四处辗转流浪,以谋求新的出路。
祭祀的父母为保护她而死,族人自顾不暇,无人愿意照看她。她曾以为自己会像父母那般,在某一次战斗时,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可是那一日,容貌精致的少女就这样在她面前蹲下来,歪着头,清亮的眸倒映出弱小可悲的她:“小家伙,你为什么在哭?”
少女靠近自己的时候,祭祀嗅到她身上浅淡的白梅香气。
神使鬼差地,祭祀将一切告知了对方。白狼族的危机、她的父母,以及所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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