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关照这个被鲜花装点小镇上。家家户户的窗台上种着粉白的蔷薇、郁金香、毛茛花、仙人掌不约而同地连成一片。
鹅卵石垒砌的石墙,街道两边的是墙壁刷成暖色的小楼,沙石子铺成的街道被行人的鞋底长年累月地踩磨,变得光滑圆润。
身形瘦削的高个男人背着斜挎的笨拙信包,一脸郁色地行走在街道上。
不像其他的信使那样行色匆匆,他总是慢吞吞的,不情愿地,没好气地将一封封信件投递到各家的信箱里。幸好这儿的人都是慢性子,信件晚到几天也没什么。
没有比他的脸色更晦气的送信人了。他的脸就像被冬风吹皱的土豆那样干瘪,阴测测的神情则是那土豆表皮上发出的青黑芽。
他跟赶着骡车送牛奶的鲍勃恰好碰上,后者与他相反,无论做什么都是一副中头奖的兴致,肥胖的脸上总洋溢着笑容。“嗨!埃克,这是要去哪儿呀?”
“如你所见,我正要去威尼斯度假,他们的总督给我寄了一封信,邀请我去当地做巡回演讲。那封信在哪儿呢,让我找找。哦,这封不是,这封也不是,哈,原来根本就——不存在这封信。”埃克那尖酸刻薄的语调说起冷笑话来尤为不讨喜。
“哈哈哈哈哈哈!”鲍勃不由得捧腹大笑,这个镇子上只有他懂得埃克的笑话。“埃,埃克,”眼角都溢出泪花,“你可真是个幽默大师。”
“我说,别再愁眉苦脸的了,那几百个金币可把你这辈子的快乐都带走了。”鲍勃一边驾驶着驴车,一边跟他聊天。
“是5万金币!5万!不是什么几百个金币。”说起这个,埃克就跟点燃的火药桶一样。
来了,又来了。几十年来镇上的人听他说过无数次。他差点儿就变成富豪,过上人人羡慕的生活。就因为该死的首城里的那家该死的赌场!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他重新变回了穷光蛋,又回到这座破烂的镇子上送信。这件事埃克念叨了二十几年,从棕红头发变得须发花白,估计直到他咽气那天还会一直抱怨。
说起来,那些钱里还有鲍勃的一份儿,但他却对这个不太在意,他只是简单地帮艾比联系上了她的家人,举手之劳。后来那个自称管家的人还问他有没有什么其他想要的,哎呀,那些金币多得看着就吓人,花也花不出去。
他拒绝了钱财,只要了随从的一匹马,那匹马看着很强壮,他正好可以用来送牛奶。他找镇上的木匠拼了一副木板车,每天驾驶着那辆豪华马车走街串户送牛奶,别提多威风了。之后,马儿逐渐年老,他听米莉的话,把那匹马和农场的驴子配出了一头骡子,鲍勃驾着那只白嘴黑毛驴拉的木板车,在一声声清脆的铃铛摇荡声里逐渐老去。
“这场发财梦该醒啦,埃克,晚上一起去老地方喝一杯怎么样?这回我请客……”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苏珊的面包店,身影渐渐远去。
那家面包店在这街上开了二十几年,不大的门店,玻璃橱窗上始终一尘不染,永远有香甜的面包香气从里面飘出来,糖分与酵母、香料混合着火苗烘烤而出的诱人的气味,让人闻着就流口水。
那门口摆放了一个花架,堆着洋甘菊、风信子、紫色的天竺葵,还有一个盛满五颜六色假糖果的大玻璃罐,经常有小孩子来偷拿。
在店门口醒目的地方挂着一个牌子,用鲜艳的花体字写着:
【“海上玫瑰”——夏洛特·巴特船长幼年最爱的面包店】
一对年轻男女推门而入,铃声应声响起。
正在打瞌睡的苏珊从柜台前抬头看去,女人棕色的发辫垂落在肩头,一身跟船打扮,眼神晶亮,颇具英气。
她身后那个高大男人看上去有些古怪,脸上戴着面巾,穿一件白色的袍子,头戴兜帽,看衣服面料,肯定不便宜。
两人似乎有些争执。
“进了屋子里还戴着你那破帽子,在这总晒不黑了吧?”女人语气微讽。
“不是为了躲太阳。是我担心会有人注意到……”男人辩解称,声音却很清凉温柔。
“大夏天的,你瞧瞧这街上谁像你裹得这样严实?你没发现刚才一路过来那些人都在看我们吗?”
“呃……两位。”
听到店主的声音,两人暂停了争论,看向她。苏珊看着那位女士,总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你再这样,以后就别想跟我一起出海了!”女人撂下一句狠话,转头便跟苏珊搭话,不再理他。
苏珊被她的强势给惊到片刻,随即就听到她说话:“苏珊,怎么样,这些年还好吗?”
女人熟稔的语气让她感到疑惑,只见她倾身上前,露出一个狡黠的眼色,低声说,“是我呀,艾比。”
苏珊回过神来,心里那股熟悉的疑问总算有了答案!她就说她在哪里见到过她,是报纸上的新闻画。
原来是夏洛特!好多年不见,她一时竟认不出她了。
“巴特夫人……”
夏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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