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认识金存海的吗?”说话间,万可法的眼神深邃起来,仿佛在回忆往事。
方轶摇了摇头,随后猜测道:“他是刑庭法官,您是律师,是不是为被告人辩护时认识的?”
万可法点了点头:“我们是不打不相交,当年我从南方回到本市执业……”
当年万可法回到本市后,很快便崭露头角,在律师圈闯出了些名气,当然也赚了不少钱。
随后他开始有些忽忽悠悠——飘了,他觉得做律师就应该如此,名誉、金钱、美女、豪车,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但是二年后他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因为这不是他当初入行时想要的。
当时的他因为比较高,资源好,又有一定的名气,很快便成了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最年轻的合伙人,成了年轻律师们奋斗的目标。当时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这一切却让他陷入了迷茫。
有一次,他走进律所,正赶上一位穿着朴素,皮肤黝黑,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在与前天小姑娘理论着什么。他走过去,立刻闻到了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气味,这气味是从老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经过询问,万可法得知老人是来找律师打官司的,但是他身上的钱不够,前台小姑娘接到谈案律师的回复后,婉拒了他的要求,想尽快将他打发走。
万可法突然心血来潮,让前台小姑娘将老人带去了会议室。随后他带着助理接待了老人。
老人的儿子被检查机关指控故意杀人罪,一审判了死刑。
老人找了几位律师,但是人家听说他没有钱后,婉拒了他的请求,建议他去法律援助中心寻求帮助。
金存海
因为一审时就是法律援助中心指派的律师为他儿子提供的辩护,结果他儿子被判了死刑,所以老人觉得法援律师的水平不行,想自己委托律师。
后来有好心人建议老人来万可法所在的律所求助,碰碰运气,老人从亲戚手中借了些钱来到律所,但没想到这里的律师费那么贵。
万可法看着眼前老泪纵横的老人,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他看过老人带来的判决书后,觉得案件有些蹊跷,决定帮老人一把,也给乏味的生活添点佐料。
但是碍于所里的规定他又不好免费代理,便带着老人去了法律援助中心,然后通过关系拿到了案件。这个案子也成了他亲自承办的第一个法援案件。
在阅卷后,他发现案件存在很多疑点:首先,一审判决认定被告人的作案工具是一把西瓜刀和一根短撬棍,但一审判决采信的证据不能明确上述作案工具的来源及去向;其次,一审判决认定被告人系用撬棍撬开房门后进入被害人的卧室,但一审判决所采信的证据不能证明该事实;最后,一审判决认定被告人用撬棍猛击被害人的头部致其死亡,但却缺乏充分的证据。
该案二审的主审法官,正是今天方轶要见的那位退休老法官金存海。在二审庭审过程中,万可法展现出了他的专业,合议庭采信了他的辩护意见,最终二审宣判被告人无罪。
此后万可法又帮老人的儿子拿到了国家赔偿。这个案子虽然没有赚到钱,但是却令万可法走出了迷茫,不仅如此,他还因此意外的获得了相关部门的表扬,主流媒体还专门给他做了一次专访。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之后他组建团队,专门预留了法律援助业务,虽然不赚钱,但是他觉得很有意义。
后来万可法又接了几个省高院审理的死刑的案子,大部分是金存海主审,两人一来二去混了个脸熟,相互都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是却没有什么交集。
此后,律协组织培训,金存海和万可法都被请去讲课,直到此时二人才算是真正相识。
金存海退休后,万可法经常约他一起钓鱼、喝酒,有时候碰到疑难复杂案件,也会请他过来,听听他的意见。
“真没想到,一个案子会对您有这么大的影响。”方轶感叹道。
“我总觉得这是天意,为什么早不见,晚不见,偏偏在我最迷茫的时候让我见到了那位老人。
如果当年我没有走出迷茫,可能最后会纸醉金迷,迷失在金钱中,不可能有今天。”万可法说着,车子拐进了一个老旧小区,停在了一栋六层红砖楼下。
“老金的老伴去世早,儿子很有本事,在京城一家红圈所做合伙人,早就买了别墅,想让他过去享福,但是他故土难离,一直住在这里。”万可法下车抬头看了一眼红砖楼,冲方轶说道。
方轶一笑,提着两盒茶叶和两瓶汾酒,跟着万可法上了二楼。
敲门声响过后不久,门开了,一位满头银发,但精神抖索的老人站在门内,微笑着看着万可法二人。
金存海的家虽然不大,但是很干净,收拾的井井有条,老爷子穿着很利落,看起来有点像退休老教授。
金存海将万可法和方轶让进了客厅,客厅只有一套老旧的布艺沙发,还有一个看起来有年头的木头茶几,这种沙发和茶几,估计收破烂的都不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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