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自然知道鲁文安为什么成了残废。说残废,是她口不择言。可习武之人废了武艺,当真也和残废差不多。
事已至此,无话可说,她深知,她留下起不了任何作用。朝堂之斗,真有万一,她还是要救她父亲。此刻,走是唯一的选择。转身就要出门收拾东西。
薛弋寒却软下来唤她:“落儿,不必惦记为父。若有万一,再不要回来。”
薛凌摔门而去直至启程,再未叫薛弋寒一声爹。自那件事后,父子之间,不是生硬的父亲,便是冷漠的将军。他也不知他的儿子怎么成了这样。他的女儿,怎么成了这样?。
当今之势,又说什么万一,有的只是一万。
薛凌收拾了一堆东西到了后门,鲁文安早已等候多时。见她眼角红红赶紧问“崽子咋了”。又挠挠头觉得自己问的废话。只赶紧安慰道:“莫要操心,咱们去几日便回。”
薛凌不作言语正待出门,鲁文安却指着几个偌大的水桶道“崽子委屈一下”。
这几个桶薛凌认识。将军府的练武场需要每日清洗。四五更天,便有将士自主去沿河取水再运回来,算是锻炼体力。不曾想,今日出门都要如此鬼祟。
她不动声色躲了进去,眼前只剩无边黑色。今日推车的皆是死士,带着水桶里十余人在夜色里狂奔自护城河。等到了脱下衣服与守在那的人交换,船只早已备好,薛凌一脚踏上去之时,天还未明。回过头,只隐隐绰绰的看几个人在江边一桶一桶的取水。
二月春分已过多日,风刮到脸上,居然也生生的疼,让人分不清是薛弋寒那一巴掌,还是他妈的人生,薛凌恨恨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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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前尘
第二日晴好。薛凌自上了船便沉沉睡去,直至日中才醒。睁开眼走出船舱,鲁文安在船板上四仰八叉的躺着。见她走出来,赶紧爬起来道“崽子醒了”,又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多少年没坐过这玩意,晃得我头晕”。
此时阳光大好,他才看清薛凌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只得结结巴巴的哄着:“咋又被打了?”
薛凌走到船沿没有答话。她也甚少坐船,但并未有鲁文安那般反应,只有些微微反胃。
不知道船已经走到了哪,两侧已不复人家。绿水青山,若不是心思万重,倒是美得很。鲁文安见她不说话,也凑上前来:“崽子是咋了,这般苦大仇深。南国气候又好,吃的又多。可比平城沙子好多了。咱去玩几日就回。”
薛凌回转身来盯着鲁文安,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挤出一个笑脸道“鲁伯伯不用管我”。
昨夜怒极一过,此时细想。薛凌也明白个中道理。先帝蹊跷驾崩,登基的不是太子。薛弋寒与先帝情同手足,又手握大半兵权,薛家亲兵亦有十万之众,且朝堂门生众多,此局定难善了。
但昨日父亲仍好生生在家,至少表面太平。却要她连夜急走,只恐生变就在今日。
原想着这一路若没围追堵截,至少该有尾随,但薛凌细看了一圈,几乎可以断定没有异常,一时倒有些捉摸不透。
她反倒不甚担心父亲安危。家中免死金牌垫过桌子,便是大厦将倾,该是性命无忧。她自由读得百家,报国不在高位,对官禄荣华也不甚看中。
如此一想便又觉得昨夜不该,父亲总是有准备的。自己一提起薛璃便想着要死要活。
脸上还有些微痛,薛凌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鲁文安,想着昨夜那句残废,又觉得薛弋寒下手轻了,谁要是在她面前这么叫,她非要把那人打成真正的残废才行。
薛凌出生的事儿,她无从记起。只从旁人嘴里听得娘亲难产,当日就去了。她没见过,说是感情深厚,自然是骗人的。只牢记着欠了一条命,活的小心翼翼,毕竟这命不是她的。
待到记事,身边一干人等见天的喊她小崽子,反抗无效,据说是一个人逗急了她,被咬出一圈血。情急之下喊了声小崽子还挺倔。
薛弋寒刚好路过,笑出了花。念叨了一句“可不就是个小崽子,跟我小时候一样”。这个称呼就再没改过来。偶尔赶上没那么放肆的喊一句小少爷。薛凌能蹲地上乐半天。
梁国西北与胡族接壤,平安二城是薛家一手造就,主要目的就是固防。城内风沙常年不散,气候又苦寒。除了常驻军,百姓寥寥。
薛弋寒治军颇有手段,城外三十里皆为防线,日日有专人纵马巡逻,风雨不落。巡完便是半日操练,上至副将,下至杂役。薛凌能走路就丢去了兵场爬。身份使然,纵是身边人多有放肆,倒也不曾有人太过荒唐,这个女儿身份藏得分外严实。
自薛凌出生,西北长久无战。练完兵,一众人还得去查看农况。理由是一日无战,便一日不得问朝廷要粮。是故,这边城的日子过得当真不易。
等薛凌跑跳自如,木剑就塞到了手里。军营枯燥,她到成了最好的乐子。除了薛弋寒亲自交授武艺之外,几个将领没事便要逗弄一下,各种野路子教的千奇百怪,其中鲁文安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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