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里,终于透着点烦躁,“不好好治疗,想往哪儿跑?”
“到处走走。家里就他一个孩子,这么多年,他怕秦爷爷他们担心,不敢出事,不敢走远,索性……”宋清明说话慢条斯理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平静自若,“趁现在出去看看。”
“……”
司笙沉默不语。
秦凡确实吊儿郎当、不着四六,但小错误不断,大错误不犯,从不涉及危险的事。小时候哪怕打群架,他也只是嘴上嚷嚷,真打起来了,司笙首当其冲,宋清明能强扛着,他绝对在旁喊“仙女加油”那个。
他从小就怕出事。
论“珍爱生命”,秦凡在司笙认识的人里,也能算得上数一数二。
因为家里就他一根独苗,自家中父母、妹妹去世后,爷爷奶奶将他看得比自己命更金贵,一旦他出了事,二老任何仰仗都没有了。
他性子里本也有着浪荡不羁、无拘无束,可二十余年里,他在老人眼皮子底下都循规蹈矩的,唯一做的一件离经叛道之事,就是开了一家纹身店。
吸了口气,楚落紧攥的拳头松开,让颤抖的声音平稳下来,“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宋清明微顿,瞥见楚落眼眶的浅红,想了下,又实在地补充,“他不会告诉我。”
楚落逼近半步,轻咬牙,又开口:“那天晚上,你接他回家,说的话是串通好的,是吗?”
“是。”
“他因为生病跟我分的手?”
“是。”
“他早计划好了,帮我争家产、摆平楚家人?”
“是。”
“他什么时候确诊的?”
“跟你交往一周后。”
对于楚落的问题,宋清明一一作答。
可,问着问着,楚落却蓦地鼻尖一酸,问不下去了。
跟她交往一周后……
她完全看不出秦凡有何异样,除了,千方百计地对她好。
良久,楚落微抬头,问:“他没留什么话吗?”
宋清明如实道:“他说没必要。”
“我们走吧。”
楚落转过身,轻声跟司笙说完,便低下了头。
沉默听到最后的司笙,“嗯”了一声。
这一次,楚落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选择了后座。
司笙临走前,偏头看了眼宋清明一眼,轻拧眉,但眼角余光觎见楚落后,终究是什么都没问。
“走了。”
扔下两个字,司笙转身上车。
宋清明站在原地,目送二人上车,又静看着车辆离开。
好半晌后,他微微垂下眼。
这一个两个的,只会跟他说“走了”,潇潇洒洒地转身,从来也不见他们回过头。
一路无话。
司笙未开口,楚落没吭声。
车里的气氛静谧、沉默,分明有风吹进来,可这一方的空气却像凝固了似的,连呼吸都或多或少掺杂着沉重。
司笙将车开到楚落家的单元楼楼下。
彼时,还不到早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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