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杜丹萝只觉得意兴阑珊的很儿,正要让杜嬷嬷扶着她往罗汉榻上走去时,外间却响起了一阵十分急促的脚步声,声响大的就如同用铁锤击打锣鼓一般,让杜丹萝倏地停下了步子。
她蹙起柳眉望向屋外,一旁的杜嬷嬷也生了恼,只对着外间的双菱说:“是谁这么吵吵嚷嚷的没个正形?不知晓夫人喜静?还不快拖到庭院里罚跪半个时辰。”
双菱没有半分声响。
松柏院里的规矩极严,再没有丫鬟不答管事嬷嬷话的道理。
杜嬷嬷愈发气恼,这便走出了内寝,才撩开帘子,便见门扉处走来一个身形英武俊朗的男子,待她定睛一看,当即便讶异得双腿一软,只颤颤巍巍地说:“世子爷。”
一声呼唤也让恹恹的杜丹萝浑身一僵,她立时从罗汉榻上起了身,越过层层叠叠的帘帐,正巧瞧见了帘帐之后阴沉着一张脸的齐衡玉。
齐衡玉?
他不是应该在江南办差事吗?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松柏院?
杜丹萝疑心是她看花了眼,当即便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辨认了来人的的确确就是齐衡玉后,喜意从眼底爬至眉梢。
而齐衡玉却仍是寒着一张脸,连眼风都没往杜丹萝身上递,只看着杜嬷嬷说:“把她绑了,打个三十大板后找个人丫子发卖得远远的。”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56章 二更 婉竹与杜丹萝一齐摔倒在地。
这番话如冬日里的冷水一般兜头浇在了杜丹萝身上, 她愣愣地注视着比她高了个许多身量的齐衡玉,终于瞧明白了他眸子里薄冷的仿佛嫌恶的神色。
她一下子就懂了,齐衡玉会在这等时候突然出现在齐国公府里的理由。
原来是为了给那位婉姨娘出气。
是因为她对婉竹动了手, 他获悉消息之后便放下了手头上的所有差事, 不辞辛劳地赶回了齐国公府。
这一刻, 杜丹萝只觉得方才她瞧见齐衡玉时由内而外迸发出来的喜悦是那么的可笑。
她的夫君, 将她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夫君,为了个妾室辞了皇命赶回京城,一回府便迫不及待地赶来她的院子,要打杀她的奶娘来给那妾室出气。
齐衡玉的话一出口, 面色惨白的杜嬷嬷便“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口。
而外间则立时走进来了几个彪形大汉,也不管杜丹萝是否被受了惊吓,便把杜嬷嬷从地上扯了起来,使着蛮力往庭院中拖去。
杜丹萝这才回过神来, 只瞪着齐衡玉说:“世子爷好大的威风,敢问我这位奶娘做了什么错事?劳动世子爷您到嫡妻的院子里来喊打喊杀?我倒是要问问老太太, 天下有没有这样宠妾灭妻的道理。”
她素来是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心中虽被神伤填满,可上扬的眉角依旧支撑着冷傲的视线, 也让她藏进了那颗破碎不堪的心。
齐衡玉却是连正眼也不愿看她, 只说:“我说过的, 你怎么伤她, 我也会怎么伤你。”
至于辽恩公府的态度, 他全然不放在眼里。且不说他只是打杀了杜丹萝身边的一个婆婆, 即便他与杜丹萝一事闹到了明面上, 他也有理由站得住脚。
入门三年无所出, 辽恩公府站不了理。
齐衡玉正是拿捏着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地闯入松柏院,这时庭院里也传来了杜嬷嬷的痛喊声。
杜丹萝见齐衡玉油盐不进,便只能自己走到了庭院中,一见那些彪形大汉们按着杜嬷嬷打板子的可怖样子,怒意直冲头顶。
丫鬟们都围在她身旁,却见杜丹萝推开了沉默不语的双菱,也不管那板子会不会打在她自己身上,便扑上前去护住了杜嬷嬷。
那两个打板子的大汗一见一抹亮丽的倩影扑身过来后便立时止住了动作,虎凳上的杜嬷嬷奄奄一息,可因杜丹萝的存在没有人再敢动手打剩下的板子。
齐衡玉这时只朝着几个大汉使了个手势,而后便走到了杜丹萝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道:“我不至于连个奴婢都弄不死,你护不住她。”
他这话说的清渺如烟,嘴角甚至挂着两分讥讽般的笑意,面如冠玉的俊秀脸庞一如当年初见时曜目不已,可此刻杜丹萝望着齐衡玉,却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地发寒。
她明白齐衡玉不肯放过杜嬷嬷的目的只是为了打她的脸,也或许是为了给那个妾室挣些面子。
可无论是哪一种目的,于杜丹萝来说都像凌迟一般苦痛。
她越是苦痛,越要挺直了脊骨不露出半点怯懦来,所以她就这样直视着齐衡玉,说:“你若是动了杜嬷嬷,我绝不会让那妾室的孩子平安生下来。”
齐衡玉休不了她,她在宗法礼制上便是婉竹的主子,多的是法子磋磨她、整治她。
而她说完这话之后,齐衡玉也果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那双璨若曜石的眸子里盛满了冷凝,仿佛把高山雪巅的寒都领纳其中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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